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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西伯侯韬光养晦  姜子牙磻溪修道


 
 

  西伯侯回到西岐之后,西伯侯姬昌韬光养晦,蓄积力量,等待时机,夺取商朝江山,同时,以报杀父之仇,以雪七年囚禁之耻。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姬昌礼贤下士,广罗人才,故有不少贤达之士投奔,其中多是外部落的人才以及从商朝来的贤士,他都以礼相待,予以任用。如散宜生、南宫适、太颠、闳夭、鬻熊、辛甲等人,纷纷远道而来归周,都先后归附在姬昌部下称臣。散宜生、南宫适、太颠、闳夭等四人德高望重,忠心耿耿,与姬昌多年相随,情投意合,被姬昌称为“四友”。姬昌倡导制定“有亡荒阅”之法律,发布“有亡荒阅”的律令,规定奴隶逃亡就搜逋,谁的奴隶归谁,不准藏匿逃亡奴隶。于是诸侯叛商而往归姬昌。姬昌还大肆网罗逃亡奴隶,以增强周族实力,防止劳动人口流失。

  且言姜子牙别了朝歌,到了西岐,隐居在渭水河畔的磻溪(今陕西宝鸡陈仓区天王镇伐鱼河畔),平日里研读上古圣贤之训,悟道修真,等待时机。苦闷时,就到渭水垂钓。杨柳岸清风明月,倒也清闲。一日,回想起自己胸中尽管有文韬武略,但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至今仍然是一事无成,不禁心中惆怅,执竿叹息,吟诗一首:

  自别琅琊地,弹指三十年。

  商都荣半载,朝乱栖身难。

  弃却归西土,磻溪执钓杆。

  何日逢真主,拨云再见天。

  子牙正坐于垂杨之下。只见潺潺流水,无尽无休,彻夜东行,熬尽人间万古。正所谓,青山流水依然在,古往今来尽是空,子牙自是感叹一番。

  这时,只见一个樵夫唱着歌而来:

  登山过岭,砍劈枯藤。

  崖前免走,山后鹿鸣。

  担柴一石,易米三升。

  逍遥自在,任意纵横。

  樵夫唱罢,把柴担放下,走进子牙说道:“老丈,我经常见你在此,执竿钓鱼,我和你像一个故事。”

  子牙说:“像何故事?”

  樵子说:“我与你像一个‘渔樵问答’。”

  子牙大喜:“好个‘渔樵问答’。”

  樵子说:“你贵姓?哪里人呀?为何到此?”

  子牙说:“我是东海人。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子听罢,大笑不止。子牙问樵子:“你姓什么?叫什么?”

  樵子说:“我姓武,名吉,祖籍西岐人氏。”

  子牙又问:“你刚才听我姓名,为何发笑?”

  武吉说:“你刚才说你的号叫飞熊,所以发笑。”

  子牙:“人各有号,这有什么可笑的?”

  樵子说:“古人、高人、圣人、贤人,才博识广,德厚功高。如风后、老彭、傅说、常桑、伊尹之辈,才称其号;你我这样的小民还称什么号,名不符实,所以发笑。我经常见你在这绿柳树下垂钓,一天到晚别无营生,也没有什么特出的才能,只是守株待兔而已,为什么也称道号?”

  武吉说罢,拿起子牙溪边的钓竿,只见渔线悬着一针而没有钩子。武吉鼓掌更加大笑不止,对子牙点头叹道:“有智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你钓鱼为什么用直钩,你怎么不把鱼钩弯曲过来?常言道:‘且将香饵钓金鳌。’我教你一法,你把此针用火烧红,制成弯钩样,上面挂上香饵,在渔钩上面二尺左右按上浮漂,然后把渔钩甩到水中,静静地等待,鱼来吞吃渔钩上的鱼食时,浮漂就会发生沉浮和晃动,到那时候,你往上一提鱼钩,这才能钓到鱼,这才是捕鱼的方法。像你这种钓鱼方法,不要说三年,你一百年也不会钓到鱼。可见你智量愚拙,还称什么飞熊。    

  子牙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虽钓鱼,其实我根本不是在钓鱼。我在此不过是修身养性,等待时机。曲钩取鱼,不是大丈夫所为。我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金龟来,只钓王和侯。我乃是:

  短杆长线守磻溪,这个机关谁人知?

  只钓当朝君与相,何尝意在水中鱼。

  武吉听吧,知道这老叟不是等闲之辈,随提出拜子牙为师。

  子牙说道:“原来你是一个识相的,收你为徒也好,整日里闲来无事,正好找一正事干干。你既拜我为师,早晚听我教训。打柴之事,不是你的长策。以后,你早起打柴去卖,中午回来听我讲兵法。如今商朝帝辛无道,天下反了东伯侯、南伯侯。西岐不久刀兵四起,战乱将生。此是用武之秋,你上心学艺,若能得功出仕,便是天子之臣,岂不比打柴好?古语有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又曰:‘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到那时你富贵一场,也不枉你拜我一场。”

  武吉大喜,随躬身下拜,连磕三个头,从此,一边打柴,一边跟着子牙,早晚上心,精学武艺,研习“六韬”。

  且说姬昌与众文武闲来无事,见春和日丽,桃李争妍,杨花柳絮,万物更新。姬昌襟怀爽畅,兴致极高,说:“趁这景色繁华之际,孤同诸子、众卿,往南郊寻翠踏青,共乐山水之欢,以效寻芳之乐,岂不是好事?”散宜生说:“主公英明,一则可游乐于南郊,二则可访贤于山泽。臣等随使,南宫适、辛甲保驾,正尧舜与民同乐之意。”姬昌大悦。   

  次日,南宫适领散宜生之命,带领五百将士先行出发,往南郊去了。

  姬昌在大臣们的簇拥下正要出发,这时太史编说道:“禀报大王,我刚刚进行了占卜,征兆吉祥。请您这次可到渭水北岸游赏,将会得到巨大的收获。所获得的不是龙,不是貍,不是虎,也不是熊,而是要得到一位公侯之才。他是上天赐给您的老师,辅助您的事业繁荣昌盛,并将施恩加惠于您的子孙后代”。

  姬昌问:“占卜的结果真有那么好吗”

  太史编回答:“我的远祖史畴曾为禹占卜,结果得到了皋陶。那次的征兆正与今天的相似。”

  姬昌说:“莫非正应了我昨晚的梦。我昨晚梦见上天赐给我一人,名叫飞熊,说是协助我建立大业。醒来以后,记忆犹新。”

  散宜生答道:“恭喜大王,占卜和您的梦都是极好的征兆。当年高宗武丁夜梦飞熊,后来果然得到傅说,协助高宗成就了一番事业。今日大王又梦飞熊,将会得到栋梁之才。”

  姬昌欣喜乐狂,命赶快出发。

  随后,散宜生与众文武陪姬昌出城,行至南郊,共享三春之景。来到一山前,见有围场,布成罗网。姬昌见许多将士披坚执锐,雄威万状。

  姬昌问:“上大夫,为何这里设有围场?”散宜生马上欠身答道:“今日千岁游春行乐,共幸春光。南将军已设此围场,待主公打猎行幸,以畅心情,也不枉此行一番,君臣共乐。”

  姬昌听说,正色说道:“大夫之言差矣!昔日有人献给伏羲帝将被杀死的禽兽带毛的肉,伏羲说:‘此鲜食皆百兽之肉,吾人饥而食其肉,渴而饮其血,以之为滋养之道;吾等养生,怎令百兽去死,此心何忍?我今宁食百草之粟,不食禽兽之肉。以全其生命而养天和,无伤无害,岂不为美。’圣人伏羲尚且如此,况如今西岐之地五谷可以养生,肥甘足以悦口,孤与卿踏青行乐,以赏此自然风景。禽兽何罪,而遭此杀戮之罪?且此时阳春刚启,正是万物生育之时,而行此杀戮之政,这是仁人所痛心的事。速命南宫适将围场解除!孤与众卿在马上欢饮行乐就可以了。”

  于是,姬昌与众将骑马踏青,携酒而乐于山野溪边,一起往渭水河畔走去。君臣正迤逦行乐,只见有一班渔人作歌而来:

  忆昔成汤灭桀时,十一征战首攻葛。

  大商立国归一统,顺应上天民心和。

  今经六百有余年,酒池肉林建朝歌。

  内荒于色外荒禽,四海之内怨气多。

  洗耳不听亡国音,飞熊岂是沧海客。

  夜观星斗垂孤钓,自有公侯问鼎铎

  姬昌听罢渔人之歌,对散宜生说:“此歌韵度清奇,内涵深意,其中必定有大贤隐于此地。”随即命辛甲:“把作歌贤人请来相见。”

  辛甲领旨,向前厉声言道:“内中贤人,请出来见吾千岁!”

  那些渔人齐齐跪下,答:“吾等都是‘闲’人。”

  辛甲问:“你们为何都是贤人?”

  渔人说:“我等早晨出户捕鱼,晚上回来无事,故此我等俱是‘闲’人。”   

  不一时,姬昌马到。辛甲向前启奏:“此等都是渔人,并没有大贤。”

  姬昌问道:“你等作歌,含义深长,必是贤人。”

  众渔人道:“此歌不是小人所作。离此三十五里,有一磻溪,溪中有一老人,时常作此歌,我们耳边听的熟了,故此随口唱出此歌,实在不是小民所作。”

  姬昌说:“原来如此,诸位请回。”众渔人叩头去了。

  姬昌马上想歌中之意,说道:“洗耳不听亡国音。”

  旁有大夫散宜生欠背言道:“启禀大王,‘洗耳不听亡国音’是何意思?”

  姬昌问:“大夫不知道?”

  宜生说:“臣愚不知深意。”

  姬昌说:“此一句乃尧帝访舜的故事。昔尧有德,乃生不肖之子丹朱,不能继承其位。尧帝恐失民望,私行访察继承人,欲要让位。一日,来到一个山僻幽静之乡,见一人倚溪临水,将一小瓢儿在水中转。尧帝问那人曰:‘公为何将此瓢在水中转?’那人笑道:‘吾看破世情,了却名利,去了家私,弃了妻子,离爱欲是非之门,抛红尘之径,躲避在深山林中,饿了有自己种的蔬食,渴了有山间的清泉,平生之愿足矣。’尧帝听罢大喜,心想:‘此人目空一切,亡富贵之荣,远是非之境,真乃仁杰。孤正该将帝位让给这样的人。’于是,尧曰:‘贤者,我不是别人,乃帝尧也。今见大贤有德,欲将天子之位让给你,可否?’那人一听,连忙将小瓢拿起,一脚踏得粉碎,两只手掩住耳朵,飞跑至溪边洗耳。正洗之间,又有一人牵一头牛过来饮水。来人曰:‘那君子,牛来吃水了。’那人只管洗耳。来人又曰:‘你的耳朵里有多少秽污,你只管在那里洗?’那人洗完,方开口答道:‘方才帝尧让位与我,把我双耳都污了,故此洗了一会,有误此牛吃水。’来人听了,随即把牛牵到河的上流去饮牛了,那人曰:‘放牛的,你为什么事便走?’来人曰:‘水耳朵被你洗污染了,又怎么能再污染我的牛?’这就是‘洗耳不闻亡国音’的来历。”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会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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