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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锥刺股苦读阴符  智苏秦六国称相


 
 

  继庞涓、孙膑下山之后,鬼谷子的另外两个学生苏秦、张仪随后也要下山。苏秦、张仪并不是卫国人,但他们是鬼谷子的学生,是在卫国培养成才的。张仪(?——公元309年,魏国大梁人即今河南开封市人)是魏国张起之子,魏国贵族后裔,张起与鬼谷子早年相识,临终前将张仪托付给鬼谷子。苏秦 (?-公元前284年),战国时东周洛阳乘轩里人,字季子,初时,赴秦游说碰钉子后,随到云梦山拜鬼谷子为师学艺。

  二人一同随鬼谷子学习揣摩篇、阴符经7篇。后来二人成为战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外交家和谋略家。孙膑下山之时,苏秦、张仪在旁,俱有羡幕之色,二人相互计议,也欲辞别师傅,下山求取功名。鬼谷先生说:“天下最难得者为聪明之士,以你二人的资质,如肯潜心学习,定能成得道仙,何苦要去尘世当中,受那浮名虚利所驱呢!二人同声说道:“‘良材不终朽于岩下,良剑不终秘于匣中。’日月如流,光阴不再,我等受先生之教,正欲乘时建功,图个名扬于后世。”先生说:“你两人中能留一人与我做伴吗?”二人都执定欲行,无肯留者。先生强之不得,叹道:“仙才之难得如此也!”随为二人各占一课,断言:“秦先吉后凶,仪先凶后吉。秦说先行,仪当晚达。我观孙、庞二子,势不相容,必有吞噬之事。你二人他日要互相推让,以成名誉,不能伤了同学之情!”

  二人稽首受教。先生又取书二本,分赠二人。秦、仪观之,乃太公《阴符篇》也。秦、仪说:“此书弟子久已熟诵,先生今日见赐,有何用处?”先生说:“汝虽熟诵,未得其精。此去若未能得意,只就此篇探讨,自有进益。我也从此逍遥海外,不复留于此谷也。”

  秦、仪既别去,不数日,鬼谷子也随后下山作蓬岛之游,从此不知去向。

  苏秦、张仪辞别鬼谷下山,张仪自往魏国去了。

  苏秦回至洛阳家中,老母在堂,一兄二弟,兄已先亡,留下嫂子在家守寡。两个弟弟即苏代、苏厉。苏秦一别数年,今日归来,举家欢喜。过了数日,苏秦欲出游列国。拜别父母,要变卖家财为资身之费。母、嫂及妻极力阻止,说:“你不种地,不经商,不好好寻求生计,总想以口舌谋富贵,放弃现成的基业,去找没影的利益。到时候没了生计,你不后悔吗?”苏代、苏厉也说:“兄如善于游说之术,何不就近去游说周王,在本乡也可成名,何必远出?

  苏秦被一家阻挡,只好去求见周显王,说以自强之术。显王把他留在馆舍。朝廷大臣们都知苏秦出身于农民,怀疑他空谈无用,不肯在显王前保举。

  苏秦在馆舍住了一年,也没有讨个进身。于是发愤回家,尽卖家产,得黄金百镒,购置了车马和貂皮大衣,带着仆从,开始了周游列国,尽访各地山川地形,风土人情。如此数年,仍未得所遇。这时得知卫鞅在秦国被封为商君,深得秦孝公信任,便西去到了秦国的咸阳。

  这时秦孝公已死,商鞅也被五马分尸,只好去求见秦惠文王。惠文王宣苏秦至殿,问:“先生不远千里而来秦国,有何教诲?”

  苏秦奏道:“臣闻大王坐在宫殿里向各诸侯国要地,是不是要吞并天下呀?”

  惠文王说:“对。”

  苏秦说:“大王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胡貉,此四塞之国也。沃野千里,兵甲百万,以大王之贤,士民之众,臣请献谋效力,并诸侯、吞周室,称帝而独得天下,易如反掌。哪有安坐而能成事者的呢?”

  惠文王刚刚杀掉商鞅,心里特别讨厌游说之士,就说道:“孤闻‘毛羽不成,不能高飞’。先生所言,孤有志未酬,已有数年,等到国力强大后再议兵吧。”

  苏秦只得退出,随又将古三王五霸攻战而得天下之术写成万言书,次日献上秦惠文王。秦王虽然看了一遍,但仍无用苏秦之意。苏秦又去拜见相国孙衍,衍嫉妒其才,也不为引荐。

  苏秦在秦国住了一年多,所带的百镒黄金也用完了,貂皮大衣也穿破了,还是一无所获,只得变卖了车马仆从作为路费,挑担徒步而归。父母见到他的狼狈相,骂了个狗血喷头。妻子正织布,也不肯下机相见。苏秦饥饿难忍,向嫂子求饭吃,嫂子推辞说无柴,不肯为他做饭。有诗为证:

  富贵逢人成骨肉,

  贫穷骨肉亦途人。

  试看季子貂袭敝,

  举目虽亲尽不亲。

  苏秦不觉流泪,叹道:“一身贫贱,妻不以我为夫,嫂不以我为叔,母不以我为子,皆我之罪也!”于是便拿出鬼谷子给他的太公《阴符》翻看,这时他忽然醒悟:“鬼谷先生曾言:‘若游说失意,只须熟读此书,自有进益。’”

  从此以后,苏秦便闭户探讨,昼夜不息。夜里困倦时,他用锥子刺激自己的大腿,以提醒自己,从中得到很大收益(苏秦刻苦学习锥刺股的故事流传至今)

苏秦苦读

  苏秦结合学习《阴符》的体会,把列国的形势细细揣摩,如此一年,天下大势如在其掌。他快慰地想到“我有如此学识,还怕得不到卿相之位吗?”随对其弟代、厉说:“我学业已成,取富贵如探囊取物,你们可资助我盘缠助我出说列国。尚有出身之日,必当相引。”并把《阴符》为二弟详细讲解。代与厉听后感到确实是那个道理,随各出黄金,以资其行。

  苏秦辞别父母妻嫂,想再往秦国,但又想到:“当今七国之中,惟秦最强,可以辅成帝业。怎奈秦王不肯收用。我今再去,尚如以前,我有何面目回归故里呢?”他想,当今最重要的是如何抗秦,使列国同心协力,以孤秦势,方可自立。于是东投赵国。

  这时赵肃侯在位,其弟公子成为相国,号奉阳君。苏秦先拜见奉阳君,奉阳君不喜欢他。苏秦辞别赵国,北游于燕,求见燕文公,燕国大臣们不为他禀报。他在燕国住了一年有余,盘缠用完了,饿倒在旅馆里。旅馆里的人可怜他资助他些钱财,他才赖以生活。

  有一天,恰逢燕文公出游,苏秦跪伏在道路上求见。文公一问知是苏秦,高兴地说:“闻先生昔年以10万言献秦王,

  寡人早已想见到你,恨不得马上读先生之书。今有幸见到先生,燕之福也。”遂载苏秦回车入朝,召苏秦入见,鞠躬请教。苏秦奏道:“大王列在战国,地方2000里,兵甲数10,车600乘,骑6000匹,然比起中原还是较弱。在燕国听不到金戈铁马之声,看不见覆车斩将之危,百姓安居无事,大王知道原因吗?”

  燕文公曰:“寡人不知。”

  苏秦说:“燕之所以没有遭到攻击,因为有赵国作挡壁墙。大王不知结好于近赵,而反欲割地以献媚于远秦,这是不是明智之举?”

  燕文公说:“你说该如何?”

  苏秦说:“依臣愚见,不如与赵结亲,并结连列国,天下为一,共同抗秦,此百年大计也。”

  燕文公说:“先生合纵以安燕国,寡人所愿,但恐诸侯不肯合作。”

  苏秦说:“臣虽不才,愿面见赵侯,与定从约。”

  燕文公大喜,随资助其金帛作路费,派官兵护送苏秦到赵国。

  这时奉阳君赵成已死,赵肃侯闻燕国送客来到,遂降阶而迎道:“上客远来,何以见教?”

  苏秦奏道:“我闻天下布衣贤士,都想尽忠于贤君,怎奈奉阳君妒才嫉能,所以游士驻足而不敢进见,闭口而不敢进言。今奉阳君已经去世,所以臣才敢来进献忠言。臣闻‘保国莫如安民,安民莫如择交’。当今山东之国,唯赵为强。赵地方2000余里,带甲数10万,车千乘,骑万匹,粮食支数年。秦之所最忌害者,莫如赵。然而秦国不敢轻易举兵伐赵,因怕韩、魏袭击其后。所以韩、魏二国成了赵国南部的天然屏障。韩、魏没有名山大川之险,一旦秦兵出击蚕食二国,

  二国投降,则大祸就要殃及赵国了。臣考察了列国的地形和实力,合起来列国之地超过秦国万里,诸侯之兵超过秦国十倍,假设六国合一,并力西向,破秦何难。现在秦以恐吓的手段逼迫各诸侯国割地求和。无故而割地,是自破家门。破人与破于人,二者哪合算?依臣愚见,不如约列国君臣会于洹水,交盟定誓,结为兄弟,联为唇齿。秦攻一国,则其他五国共救之,如有败盟背誓者,诸侯共伐之。秦虽强暴,怎敢以孤国与天下之众争胜负呢?

  赵肃侯说:“寡人年少,刚刚登位,见识短浅。今上客欲结连诸侯以拒秦,寡人敢不敬从!”

  遂将相印给苏秦佩上,并赏其豪宅和饰车百乘、黄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匹,任命苏秦为联合诸国的“从约长”。

  苏秦遂使人将百金送往燕国,赏给曾经接济过他的那个旅馆的人。正要择日起行游说韩、魏诸国,忽闻赵肃侯召见,有急事商议。苏秦慌忙来见肃侯。肃侯说:“刚才边关来报:‘秦相国公孙衍出师攻魏,擒其大将龙贾,斩首45000,魏王割河北10城以求和。衍又欲移兵攻赵。’该怎么办?”

  苏秦闻言,暗暗吃惊:“秦兵若到赵,赵君必然也效仿魏国求和,‘合纵’之计就完了!”正是“人急计生”,遂故作安闲之态,拱手对道:“臣考虑秦兵疲惫,未必要打赵国,万一来到,臣自有计退之。”

  肃侯说:“先生且暂留赵国,如秦兵不来,那时再去出访。”

  这句话正中苏秦之意,于是他应诺而退。苏秦回至府第,将心腹毕成唤至密室,吩咐道:“我有同学张仪,字余子,大梁人氏。我今给你千金,你可扮作商贾,变姓名为贾舍人,前往魏邦,寻访张仪。见到他时,如此如此。他若到了赵国,再如此如此。你可小心在意。”毕成领命,遂扮作贾舍人连夜望大梁而行。

  却说张仪自离云梦山回到魏国,家庭贫困,他求见魏惠王也不得重用。后来见魏兵屡败于齐国,便带着妻子去魏游楚,楚相国昭阳留之为门下客。昭阳带兵伐魏,大败魏师,取魏国襄陵等7城。楚威王为表其功,以“和氏之璧”赐之。

  什么是“和氏之璧”?在春秋时期楚厉王末年,楚国人卞和在荆山得到一块玉璞,进献于厉王。厉王让玉工鉴定,玉工说:“这是一块石头!”

  厉王大怒,判卞和欺君之罪,命人砍其左脚。楚武王继位后,卞和又进献于武王。玉工仍说是石头。武王大怒,又命人砍其右脚。

  楚文王继位后,卞和又欲往献玉,怎奈双脚被砍,不能行动,他就抱着玉璞在荆山下痛哭,哭了三日三夜,泪流干了,眼里流出的都是血。有认得卞和的,说:“你屡献屡被砍,不要再去了。你是希望得奖赏吗?咋还在这里哭?”卞和说:“我不是为了请赏。愤恨的是把玉说成石,把忠贞说成欺骗,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所以我才这样悲伤!”

  楚文王听到此讯后,遂派人取回卞和的玉璞,使玉工剖开,果得无瑕美玉,遂制成璧,这就是“和氏之璧”

  楚文王可怜卞和的忠诚,授他大夫之禄以终其身。和氏之璧为无价之宝,只因昭阳灭越败魏,功劳最大,所以楚威王以重宝赐之。昭阳随身携带,从未离身。

  一天,昭阳到赤山游玩,从行宾客百人。那赤山下有深潭,相传姜太公曾在此垂钓。潭边建有高楼,众人在楼上饮酒作乐,喝到半醉的时候,宾客们都想看看美丽的“和氏之璧”。昭阳命守卫取出宝盒,亲自打开盒盖,解开三重锦袱,只见玉光烁烁,照人颜面。宾客依次传看,无不交口称赞。正看期间,有人忽然大叫:“潭中有大鱼跃起。”昭阳起身凭栏而观,众宾客也一齐出看。那大鱼又跃起来有一丈多高,群鱼随之跳跃。又见东北云起,大雨将至,昭阳吩咐:“收

  拾启程。”守卫欲收回“和璧”时,已不知传递谁手,踪迹不见。昭阳回到府里,叫门下对随行宾客一一搜查。有人说道:“张仪赤贫,素来无行。盗璧者除非此人。”昭阳心疑。派人把张仪严刑拷打,要他招供。

  张仪被拷打多时,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张仪实不曾盗,怎能承认?昭阳见张仪垂死,只得释放。旁边有可怜张仪的,扶他回家。张仪的妻子见他这样,哭着说道:“你今日受辱,都是由你读书游说造成的,你如安居务农哪有此祸?”

  张仪张开口问妻子:“我的舌头还在吗?”

  妻子笑道:“还在。”

  张仪说:“只要舌在,便是本钱,难道还能终身困惑吗?”于是张仪将息数日后,起身回到魏国。

  贾舍人来到魏国时,张仪已回魏半年了。张仪听说苏秦在赵国获得成功,正想去拜访,刚出门,碰到贾舍人停车于家门口,二人相问,知道贾舍人从赵来。随问:“苏秦为赵相国,是真的吗?”

  贾舍人说:“先生是什么人,是否与苏相国有旧交?问这干什么?”

  张仪说:“我们是同学、兄弟。”

  贾舍人说:“那你咋不去见他?相国必定向赵王举荐你。我来魏国的事已办完,正要回赵,君如不弃微贱,我愿带您去赵。”

  张仪欣然从之。二人一同到了赵国都城邯郸郊外,贾舍人说:“我家在郊外,有事只得暂别。城内各门俱有旅店,你先去安歇,我过几日相访。”

  张仪辞别贾舍人下车,进城安歇。第二天,便修书求见苏秦。苏秦预先已告诫门人,不许通报。到了第五日,门人才答应禀报。随后门人回话说相国正忙于国事,改日相见。张仪又等了几天,还不得相见,张仪非常愤怒,打算离去。店主人挽留说:“你已投书相府,未见结果,万一相国来召,我怎么答复?一年半载我也不敢放你去呀。”张仪非常烦闷,访贾舍人在什么地方,也打听不到。又过几天,再次投书相府告辞。苏秦传命:“来日相见。”张仪向店主人借了新衣服准备停当,第二天天不明就去相府等候。

  苏秦预先排下威仪,敞开大门,命门人把张仪从耳门领入。张仪正要登阶入堂,守卫阻止道:“相国公事未完,请稍等。”张仪只好立在屋檐下,看到前来拜见的一批又一批。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听到苏秦的声音:“客在哪里?”守卫对张仪说:“相国召见你。”

  张仪整衣升阶,指望苏秦降坐相迎,谁知苏秦安坐不动。张仪忍气见礼,苏秦起立,略微举手还礼,说:“老兄别来无恙?”张仪怒气勃勃,竟不答言。左右请进午餐。苏秦说:“我还有公事,得抓紧吃饭,怕老兄久等饥饿,你先草率吃点,饭后再说。”

  命左右在堂上摆上自己吃的山珍海味,大吃起来。

  而张仪面前只不过是一肉一菜,很是简单。张仪本待不吃,怎奈腹中甚饥,况且欠店主人饭钱已经许多,只指望今日见了苏秦,即使不肯荐用,也能给些盘缠,不想如此光景。正是:“在他矮檐下,谁敢不低头!”出于无奈,只得含羞举筷。看到苏秦还把剩余的佳肴分赏左右,张仪心中更加羞怒。

  饭后,苏秦传言:“请客上堂。”

  张仪举目观看,苏秦仍旧高坐不起。张仪忍气不过,走上几步,大骂:“苏秦,我原想你不忘故旧,远来相投,怎么能辱我至此!同学之情哪里去了?”苏秦徐徐答道:“以你之才,应该比我更强,谁知你穷困至此。我怎么不能向赵侯举荐你,使你富贵?但恐你志衰才退,不能有为,还连累了荐举之人。”

  张仪说:“大丈夫自能取富贵,怎么能赖你推荐?”

  苏秦说:“你既能自取富贵,何必来见我?念同学情分,我助你黄金一锭,请自方便!”

  随命左右将黄金送给张仪。张仪一时性起,将黄金掷在地下,愤愤而出。苏秦也不挽留。张仪回至旅店,只见自己铺盖,都被移到门外,便问其原因。店主人说:“今日你得见相君,必然会有吃有住,所以给你先搬出来。”

  张仪一边摇头说道:“可恨,可恨!”一边脱下衣服交还店主人。

  店主人说:“莫非你们不是同学,你是不是故意高攀?”

  张仪扯住店主人,将往日交情,及今日相待光景,细说了一遍。

  店主人说:“相君虽然居傲,但位尊权重,礼之当然。送你黄金一锭,也是美情,你收了此金,也可打发饭钱,剩些作归途之费。何必相辞?”

  张仪说:“我一时性起,掷在地上,如今手无一钱,可怎么办?”

  正说话间,只见那贾舍人走入店门,与张仪相见,道:“连日少候,得罪!不知先生是否见过苏相国?”

张仪怒气又起,将手往店案上一拍,骂道:“这无情无义的贼!再莫提他!”

  贾舍人说:“先生出言太重,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店主人遂将相见之事,代张仪叙述一遍:“今他欠账无还,又不能作归计,好不愁闷!”

  贾舍人说:“当初原是小人撺掇先生来的,今日遇而不愉,却是小人连累了先生。小人情愿代先生偿了欠账,备下车马,送先生回魏。先生意下何如?”

  张仪说:“我也无颜归魏了。欲往秦邦一游,恨无盘缠。”贾舍人说:“先生欲游秦,莫非那里还有同学兄弟么?”

  张仪说:“不是。当今七国中,唯秦最强,秦之实力,可以困赵。我往秦国,如能得到重用,我非报苏秦之仇不可!”

  贾舍人说:“先生若往他国,小人不敢奉承。若往秦国,小人正要往秦探亲,依旧与小人同车。彼此得伴,岂不更好?”

  张仪大喜:“世间有此高义,足令苏秦愧死!”

  遂与贾舍人为八拜之交。贾舍人替张仪算还店钱,见有车马在门,二人同载,望西秦一路而行。路间为张仪制衣装、买仆从,凡张仪所需,贾舍人都不惜财费。到了秦国,又大出金帛,帮助张仪贿赂秦惠文王左右,为张仪寻找出路。这时惠文王已经后悔失掉苏秦,一听张仪来到秦国,即时召见,拜为客卿,并与之共谋诸侯之事。贾舍人这才向张仪告辞。张仪垂泪说:“我穷困潦倒,全得您相助,才得以显用秦国,方图报德,您怎么就走呢?”

  贾舍人笑道:“臣怎能知君,知君者,只有苏相国。”

 张仪愕然良久,问:“你对我帮那么大的忙,怎么提苏相国呢?

  贾舍人说:“相国倡导‘合纵’之约,怕秦伐赵坏其事,他考虑能左右秦国者,非君不可。故先让我扮作贾舍人,招君到赵,又恐君安于小就,故意怠慢,激怒于君。君果然产生游秦之意。相君才大出金资付臣。吩咐任君所用,必然得到秦国的权柄。今君已达目的,我可以回去复命了。”

  张仪叹道:“哎呀!我都在苏秦的预料之中,而我一点儿不觉,我远不及苏秦。麻烦您代我多谢相国,如苏秦在赵国为任,我永不敢言‘伐赵’二字,以此报苏秦玉成之德。”

  贾舍人回报苏秦,苏秦向赵肃侯奏道:“秦兵不会向赵国出兵。”于是他拜辞前往韩国,向韩宣惠公奏道:“韩地方900余里,带甲数十万,同时天下各国的强弓劲弩也都是韩国生产的。今大王害怕秦国,秦必然以让大王割地为信,明年还要这样。韩地有限,而秦国的私欲无穷,再三割地,韩国也就慢慢地不存在了。‘宁为鸡口,勿为牛后。’以大王之贤,又拥有强大的军队,而落了个‘牛后’之名,我感到可笑可羞!”

  宣惠公奋然说道:“我愿以国听于先生,与赵订立守卫合约。”

  于是也赠苏秦黄金百镒。苏秦经过魏国时,对魏惠王说:“魏国地方千里,人民之众,车马之多,其他诸侯国都不如魏,用于抗秦绰绰有余。今大王听群臣之言,欲割地而称臣于秦国,如果秦国要求再过分了,你怎么办?您如能诚恳地听我的建议,六国和睦,并力制秦,可使您永无秦患。我今奉赵王之命,来此相约。”魏惠王说:“寡人愚笨,自取败辱。今先生以上策赐教寡人,敢不从命!”随赠金帛一车。

  苏秦又到齐国的都城临淄,对齐宣王说:“臣闻临淄之繁华,车马拥挤,人多擦肩,富于天下,怎么还想着讨好西面的秦国,不感到羞耻吗?并且齐地离秦甚远,秦兵危及不了齐国,为什么讨好秦国呢?臣劝大王从赵约,六国和亲,互相救援。”

  齐宣王说:“你说得很对!”

  苏秦随驱车到了西南的楚国,对楚威王说:“楚地5000余里,天下莫比,秦之所患,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今列国之士,非纵则衡。‘合纵’则诸侯将割地以事楚,‘连衡’则楚将割地以事秦,两种策略,天壤之别!”

  楚威王说:“先生之言,楚国之福。”就这样,苏秦不辞劳苦,周游六国,说服了各国的国君,都同意合力抗秦。

苏芩衣锦还乡

  苏秦从楚国往回赵国,途经洛阳,各诸侯国各发使者相送,前呼后拥,锦旗招展,车水马龙,连接20里不断,一路上各地官员望尘下拜,威仪比周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周显王闻苏秦将到,预先就安排人打扫道路,设供帐棚,亲自到郊外迎接。苏秦的老母扶杖旁观,啧啧惊叹;二弟及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郊迎。

  苏秦在车中对其嫂说:“嫂子以前不为我做饭,今天怎么又来迎接呢?”嫂说:“你位高而金多,不容不敬畏!”

  苏秦叹道:“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我今日才知富贵是不可少的了!”

  于是以车载其亲属,同归故里,起建大豪宅,聚族而居,凡是他的宗亲都得到了他的资助。苏秦的弟弟代、厉,也都羡慕其兄的贵盛,也一心攻读起 《阴符》,潜心学习游说之术。

  苏秦在家住了数日,便发车回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遣使约齐、楚、魏、韩、燕五国之君,都到洹水相会。苏秦同赵肃侯先到洹水,筑坛布位,以待诸侯。燕文公先到,韩宣惠公又到。随后,魏惠王、齐宣王、楚威王也陆续来到。苏秦先与各国大夫相见,私议坐次。按说楚、燕二国资历老,齐、韩、赵、魏,都是更姓新国,但此时战争之际,应以国之大小为序:楚最大,齐次之,然后依次是魏、赵、燕、韩,其中楚、齐、魏已称王,赵、燕、韩尚称侯,爵位相悬,相叙不便。于是苏秦建议,六国一概称王。赵王为合约主,居主位。楚王等以次居客位,先与各国会议停当。

  到了会盟的日期,各登盟坛,照位排立。苏秦历阶而上,启告六王:“诸君都是山东大国,位皆王爵,地广兵多,足以雄踞。秦国作为牧马贱夫,据咸阳之险,蚕食列国,诸君怎能俯首事秦呢?”诸侯皆说:“不愿事秦,愿听先生明教。”

  苏秦说:“‘合纵抗秦’之策,已经向各位大王陈述,今日当歃血为盟,誓于神明,结为兄弟,患难与共。”

  六王拱手齐说:“谨受教!”苏秦遂捧起准备好的盛有牲血的盘子,请六王依次歃血,拜告天地及六国祖宗,一国背盟,五国共击。写下誓书六张,六国各收一张,然后入宴。

  赵王说:“苏秦为六国的安定奠定了大策,宜封高爵,便于他往来六国,履行从约。”

  五王皆说:“赵王之言极是!”

  于是六王合封苏秦为“从约长”,兼佩六国相印,金牌宝剑,总辖六国臣民。又各赐黄金百镒,良马十乘。苏秦谢恩。

  六王各散归国。苏秦随赵肃侯归赵。这时为周显王三十六年(公元前333年)事。这一年,魏惠王、燕文王俱死,魏襄王、燕易王继位。苏秦说服六国“合纵”结盟后,随派人将盟约副本递于秦国。惠文王一看大惊,对相国公孙衍说:“如六国为一,寡人进取就无望了!必须设计散其盟约,才能图大事。”

  公孙衍说:“从约是由赵国发起的。大王应兴师伐赵,看谁先救赵,再移兵讨伐。这样,各诸侯就会惧怕而从约自然可散。”这时张仪在座,他不想伐赵,以不负苏秦之德。随进言:“六国新合,其势未必马上能拆得开。秦如伐赵,则韩军宜阳、楚军武关、魏军河外、齐涉清河,包括燕国的精锐之师就会前来助战。秦师抵挡还困难,哪有兵力再移师他国呢?现在魏国距秦最近,而燕在北最远。大王应遣使以重赂求好于魏,以疑各国之心,而与燕太子结婚。如此,从约就可以自解了。”惠文王称好,随许魏国还襄陵等七城以讲和。魏国也使人向秦国还礼,并答应以女许配给秦太子。

  赵王听说后,责问苏秦:“你倡导从约,六国和亲,共同抗秦,今不到一年,魏、燕二国都与秦国相通,从约还能坚持到明年吗?如秦兵忽然攻赵,还能指望二国来救吗?”

  苏秦惶恐地说:“臣请为大王出使燕国,必有收获。”

  苏秦随到燕国。这时燕易王新即位,齐宣王乘丧伐之,取10城。燕易王仍把苏秦作为相国对待,说道:“原来先君以国相托与你,同意六国和亲。今先君之骨未寒,而齐兵压境,取我10城,洹水之誓哪里去了?”

  苏秦说:“臣请为大王出使齐国,促使齐国归还十城。”燕易王准之。

  苏秦到齐国见齐宣王说:“燕国是大王的同盟国,秦王之爱婿。大王为了取其10城,导致燕怨齐,秦也怨齐。得10城而结二怨,不是上计吧。大王听我一言,不如归燕十城,以结燕、秦之好。齐得燕、秦,再号召天下就不难了。”

  宣王大喜,随以十城还燕。燕易王母亲后文公夫人羡慕苏秦之才,使左右召苏秦入宫与之私通。易王装作不知。苏秦惧怕,结好于燕相国之子,与之结为儿女之姻。又使其弟苏代、苏厉与之子结为兄弟,也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燕易王的母亲后文公夫人屡召苏秦,苏秦惧怕而不敢往。随对易王说:“燕、齐之势,终当相并。臣愿为大王行反间计于齐。”易王曰:“如何反间?”苏秦说:“臣伪装成得罪于燕,而出奔齐国,齐王必重用臣。臣才能行败齐之政,从而为燕国谋求利益。”

  易王同意并收了苏秦的相印,苏秦随后奔齐。齐宣王任苏秦为客卿。秦经常诱导宣王去田猎、钟鼓以取乐。宣王爱财,苏秦就为其搜罗珍宝;宣王好色,苏秦就为其妙选宫女。总想把齐国搞乱,以便使燕国有机可乘。宣王全然不知,相国田婴,客卿孟轲极力劝谏,宣王不听。宣王死后,子湣王立,初时也很勤于国政,他娶秦女为王后,封田婴为薛公,号靖国君,苏秦仍为客卿。

  按:今湖北襄阳南漳荆山之上有一池,池旁有石室,名叫抱玉岩,这就是当时卞和居住的地方,也是卞和泣玉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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