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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宠齐姜宣公失德  争送命二子乘舟


 
 

  卫宣公即位后,由于卫国发生动乱,直到夏季,才安葬了卫桓公。这时,郑国人入侵卫国郊外,来报复去年卫国攻打郑国那个事。据《左传》记载:鲁隐公五年,即周桓公二年(公元前718年),“卫人以燕师伐郑”。就是说的是:卫国请燕国出兵帮助,燕国军队进攻郑国,郑国的祭足、原繁、泄驾带领三军进攻燕军的前面,派曼伯和子元偷偷率领制地的军队袭击燕军的后面。燕国人正面对付郑国的三军,而没有防备从制地来的军队。六月,郑国的两个公子曼伯和子元在虎牢关击败了燕军。

  卫宣公四年(公元前715年)春季,齐僖公准备要宋、卫两国和郑国讲和,已经有了结盟的日期。宋殇公用财币向卫国请求,希望先行见面。卫宣公同意,所以在犬丘举行非正式会见的仪式。到了秋天,在齐国的帮助下,宋、卫两国和郑国在温地会见,丢弃旧怨,在瓦屋这个地方结盟,终于讲和。在卫宣公六年(公元前713年),因郑国攻打鲁国,卫宣公再次出兵,与宋国联合救鲁,攻打了郑国。卫宣公十四年(公元前705年)夏,卫国又与郑国、齐国联合,一起攻打周朝的盟邑、向邑,迫使周桓王下令将二邑的百姓迁到王城。卫国多次对外用兵,可见卫国当时国力之强大。

  可是卫宣公原就是个花花公子,他父亲卫前庄公在世时,他就与他父亲的小妾夷姜私通,并生下一子,取名伋子,寄养于民间。他即位不久,便把伋子接到宫中。卫宣公对原配邢妃甚为冷漠,而对夷姜百依百顺,并答应夷姜将来要立伋子为嗣子。伋子16岁时,卫宣公派使者到齐国为伋子聘了齐僖公的女儿齐姜为妻。使者回来对宣公说齐姜美貌绝伦。宣公便心贪其色,而又难于启齿。后来,卫宣公在淇河岸边筑一朱丽华贵的高台,名曰新台,先命伋子出使宋国,然后派人到齐国把齐姜直接迎到新台,自纳为妾,被称为宣姜。

  当时有人作《新台》(见《诗经·国风·邶风》)之诗,以讽刺卫宣公的淫乱:

  新台有泚,河水瀰()瀰。燕婉之求,蘧篨(qúchú)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měi)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tiǎn)。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诗意为:

  新台富丽又鲜明,河水上涨与岸平。

  本求温柔美少年,遇个鸡胸丑妖精。

  新台高峻又宽敞,河水平静无波浪。

  本求温柔美少年,遇个鸡胸丑模样。

  为打鱼儿把网张,偏偏野雁来碰上。

  本求温柔美少年,遇个蛤蟆真心伤。

  宣姜生在贵族之家,一套诸侯宫廷中的礼教使她出落得如天仙下凡,人间仙子,举止温文尔雅,得体从容。自古以来,王室女子从没有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利,每每都是出于政治利益,被亲人利用,冠之以为社稷牺牲的美名,远嫁他乡,最后只能独自在窗前月下黯然神伤。

  伋子自宋回家,复命于新台。宣公命伋子以庶母之礼谒见宣姜,伋子全无怨恨之意。《新台》这首诗描写卫宣公与儿子争夺美人而筑新台,娶了他儿子的新娘,人民憎恨这件丑事,将他比作癞蛤蟆。他荒淫无度,破坏纲常伦理。诗中的佳人是无奈的,在政治利益面前,她只能作出让步,将自己委身于行将就木的老匹夫。夜夜笙歌,相信她心中是愤恨的,但又不知该如何拯救自己。娘家人置之不理,原本的新郎懦弱无能。或许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她终于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事已至此,除了认命,别无选择。

  宣公自纳宣姜,将夷姜撇在一边,只在新台朝欢暮乐,一住三年,与宣姜连生二子:长子寿、次子朔。自古道:“母爱子贵。”宣公因偏宠宣姜,将昔日怜爱夷姜和伋子之情,都移在宣姜和公子寿、公子朔身上,心中便想百年之后,把卫国江山传于公子寿、朔兄弟,他便心满意足,全不记当初对伋子之情。公子寿天性仁慈,与伋子如同胞一般相爱,每每在父母面前周旋其兄。伋子温柔敬慎,无有失德,所以宣公未曾显露其意,但私下将公子寿嘱托左公子泄,让他异日扶公子寿为君。那公子朔虽与寿一母所生,贤愚迥然不同,年齿尚幼,天生狡猾,恃其母之得宠,阴蓄死士,心怀非望,不但憎嫌伋子,还非常嫉妒亲兄公子寿,只是事有缓急,只能先对付伋子。为了先除掉伋子,公子朔常在母亲宣姜面前挑拨,说:“父亲眼下虽然将我母子宠爱,有伋子在先,他为兄,我等为弟,异日传位,肯定按长幼为序。况夷姜被你夺宠,心怀积愤。若伋子为君,夷姜为国母,到那时我母子无安身之地!”宣姜原是为伋子所聘,今日跟随宣公,生子得势,也觉伋子与己有碍。遂与公子朔合谋,每每在宣公面前说伋子的坏话。

  一日,伋子过生日,公子寿摆酒相贺,公子朔也在场。

  席间,伋子与公子寿说话甚密。公子朔插不上嘴,托病先走,直接到母亲宣姜面前,双眼垂泪,扯谎说道:“孩儿好意同自己哥哥为伋子上寿,伋子饮酒半酣,戏谑之间,呼孩儿为儿子。孩儿心中不平,与他顶撞。他说:‘你母亲原是我的妻子,你便称我为父,于理应该。’孩儿再待开口,他便奋臂要打。亏自己哥哥劝住,孩儿逃席而来。受此大辱,望母亲禀知父侯,与孩儿做主!”宣姜信以为然,向宣公哭诉:“伋子对朔说:‘你母亲原是我旧妻,父亲只算借贷一般,少不得与卫国江山一同还我。’”宣公召公子寿问之,寿答道:“并无此说。”宣公半疑半信,随派内侍传谕于夷姜,责备她不能教训其子。夷姜怨气填胸,无处申诉,悬梁而死。

  伋子痛念其母,恐怕父亲责怪,暗地啼哭。公子朔又与宣姜在宣公面前诽谤伋子说:“伋子因生母死于非命,口出怨言,日后要将我母子偿命。”宣公本不信有此事,无奈妒妾谗子日夜撺掇,定要宣公杀伋子以绝后患,不由宣公不听。但宣公反复思虑,终是杀之无名,便想假手他人杀死伋子,方可掩人耳目。

  这时恰逢齐僖公派人来约会共同讨伐纪国。宣公便屏退左右,与公子朔密谋,派伋子到齐国商议出师日期,授以白旄,在伋子船行到莘野(今莘县十八里铺镇太子张庄一带)这个要道时必然登陆,由公子朔派人在那里假装盗贼,乘其不备,杀死伋子,回来后以白旄复命领赏。公子朔按宣公的吩咐安排好后,对宣姜说了此事。宣姜心下十分欢喜。

  公子寿见父亲屏退从人,独召弟朔议事,心怀疑惑,入宫来见母亲,探其语气。宣姜没有隐瞒,尽吐其实。嘱咐公子寿:“这样做是你父亲的主意,也是为了除去我母子的后患,不可泄漏他人。”公子寿知道父亲非要除去伋子不可,再谏无益,私下来见伋子,告诉其父亲之计:“此去齐国,莘野乃是必由之路,多凶少吉。不如出奔他国,别作良图。”伋子道:“为人子者,以从父命为孝。弃父之命,即为逆子。世间岂有无父之子,如果出奔,能往哪里呢?”随束装下舟,毅然赴齐。公子寿见劝阻不下,想到:“我兄真仁人也!此行如死于盗贼之手,父亲立我为嗣,我到那时如何说清?子不可以无父,弟不可以无兄,吾当先兄而行,代他一死。父亲闻我之死,或倘能感悟,我兄必然获免,慈孝两全,落得留名万古。”于是带着酒菜另乘一船赶上伋子,请求为伋子践行。伋子推辞道:“君命在身,不敢逗留。”

二子乘舟

  公子寿忙到伋子的船上,斟满酒杯,洒泪敬上,伋子忙接而饮之。公子寿拭泪言道:“今日此酒,乃我兄弟永诀之酒。哥哥若感小弟之情,多饮几杯。”伋子道:“敢不尽量!”两人泪眼相对,彼此劝酬。公子寿有心留量,伋子杯到酒干,不觉尽醉,倒于船上,鼾鼾睡去。公子寿嘱咐伋子随行人众,好生守候,并从袖中取出一简,交于伋子随行人众说:“待

  世子酒醒后,可呈他看。”公子寿对从人说:“君命不可迟,我当代往齐国。”随取伋子手中白旄,带着自己的仆从,乘船驶往齐国。行至莘野,刚登上岸,公子朔安排埋伏在那里的死士望见河中船来,又见白旄,认定是伋子到来,一声呼哨如蜂拥而上。公子寿挺然喝道:“我乃本国卫侯长子,奉使往齐。你等何人,敢来截我?”众贼齐声道:“我等奉卫侯密旨,来取你首!”挺刀便砍。从者见势头凶猛,不知来历,一时惊散,可怜公子寿引颈受刀而死。贼党砍下公子寿的头盛于盒中,连同白旄一起带回卫国复命。

  伋子酒量原浅,一时便醒,不见了公子寿。从人将简缄呈上,伋子拆而看之,简上只有八个字:“弟已代行,兄宜速避。”伋子不觉堕泪曰:“弟为我犯难,我当速往。不然,恐误杀我弟也!”好在仆从俱在,就乘了公子寿之舟,催促速行。正行之间,望见一舟,认为已赶上公子寿,喜道:“天幸我弟尚在!”从人说:“此来舟,不是往齐国去的舟!”伋子心疑,叫靠拢上去。两船相近,只见船中一班贼党,并不见公子寿之面。伋子愈疑,问道:“主公所命之事办好了没有?”众贼听得说出秘密,认为是公子朔差来接应,随捧盒说道:“事已完成。”伋子取盒一看,见是公子寿之首,仰天大哭道:“天大的冤枉啊!”众贼骇然,问道:“父杀其子,何故称冤?”伋子道:“我才是真伋子。得罪于父,父命杀我。此我弟公子寿。何罪而杀之?可速断我头,归献父亲,可赎你们误杀之罪。”贼党中有认得伋子的,说道:“真杀错人了,这个才是伋子!”众贼随将伋子斩首,并纳盒中,从人四散

  《诗经·国风·卫风》有《二子乘舟》之诗,正是咏兄弟争死之事。诗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诗意为:

  两个孩子乘小船,漂向远方看不见。

  真真把你来思念,愁绪绵绵心不安。

  两个孩子乘小船,漂向远方看不见。

  真真把你来思念,难道真会有灾难?

  诗人不敢明言,但追想乘舟之人,以寓悲思之意。

  众贼人连夜奔回朝歌,先见公子朔,呈上白旄,将二子先后被杀事情细述一遍,犹恐因误杀获罪。谁知一箭射双雕,正中公子朔之意。公子朔厚赏众贼。随即入宫对母亲宣姜说:“公子寿携白旄先行,自陨其命。伋子后到,他自吐真名,偿了哥哥之命。”宣姜虽痛公子寿,却幸除了伋子,拔去了眼中之钉,正是忧喜相半。母子商量,打算与宣公慢慢说知。

  左公子泄原受公子寿之托,右公子职原受伋子之托,二人得到公子寿、伋子被杀的消息如此如此,这时同命相怜,合在一处商议。次日宣公早朝,二人直入朝堂,拜倒在地放声大哭。宣公惊问何故,公子泄、公子职将公子寿与伋子被杀情由细述一遍,然后说:“请求收拾尸首埋葬,以尽当初相托之情。”说罢哭声转高。宣公虽不喜欢伋子,却还怜爱公子寿。忽闻二子同时被害,惊得面如土色,半晌不言。痛定生悲,泪如雨下,连声叹道:“宣姜误我,宣姜误我!”随召公子朔问之,朔推托不知此事。宣公大怒,就着公子朔拘拿杀人之贼。公子朔口中应承,只是支吾,哪肯献出贼党。

  宣公自受惊之后,又想念公子寿,感成一病,闭眼便见夷姜、伋子、寿子一齐在床前啼啼哭哭。祈祷不效,半月而亡,这一年为公元前700年,周桓王二十年。卫宣公在位19年。

  公元前699年,公子朔继位,即卫惠公,时年朔一十五岁。惠公将公子泄、公子职罢官不用。公子朔之庶兄公子硕(字昭伯)心中不服,连夜奔齐。公子泄与公子职怨恨惠公,每每相商为伋子及公子寿报仇,终未得其便。

  按:今山东莘县城北9公里的十八里镇有个村庄叫太子张,附近的一个村庄叫孝伋洼,伋子、公子寿兄弟二人悲壮而死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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