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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淇水遗风君子不器 大观新居竹青书香
常云梦乔迁新居，搬到了未来大道大观国际，淇河卫地七子前往恭贺。阳台处摆有一个自然树根茶床，几个人围坐在树根茶床周围，开始谈天聊诗，显得很是惬意。常云梦的妻子知道要来很多朋友，非常热情，早在厨房忙上了，很快几个凉菜端上桌。淇河卫地七子喝酒品茶，周颂鹤喝了几杯酒要给常云梦门上写楹联，于是几个人走进常云梦的书房，周颂鹤提笔在现成的红纸上写道：
大观落成树绿高楼庭院，云梦迁宅花香雅舍新居。 横额： 淇水遗风
常云梦看后笑着说：“你这那里是恭贺我搬家，分明是在说《红楼梦》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真的把我这里当成大观园了。大观园建成后，宝玉随父亲和众清客进园游赏品题，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说好个所在，于是大家进入，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还有泉水溪流，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众人见那里题的匾额就是‘淇水遗风’和‘睢园雅迹’。”
“你这里景色与那里也很相似，月夜坐在你的书房读书，不枉虚度一生。你乔迁新居，给你门上题个‘淇水遗风’正是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周颂鹤笑着说。
“你是不想让我活了。淇水遗风典出淇园，是西周时卫国的竹园，位于咱们家乡淇奥，《诗经》中有《淇奥》篇歌咏淇园的竹子：‘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历代古诗赋中咏及淇竹的诗句很多。睢园雅迹典出梁园，西汉梁孝王刘武被封于梁，在开封修建了著名的梁园，也叫睢园。睢园也以竹著称。《滕王阁序》中‘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淇水遗风、睢园雅迹虽然都是在说淇园和睢园中茂密的竹林，其实也是在说人，人生当如绿竹，绿竹似君子，我这样的布衣平民承受不起，你我无非都是凡尘俗子。”常云梦说。
“人生要做君子，君子当学绿竹，君子不器。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周松鹤接话。
“哈哈哈，背诵起来《论语》，什么是君子不器，什么样的人算是君子，自然界哪些属于不器的物质？”常云梦笑着问。
“若说自然界属于不器的物质，首先应该算是水，《道德经》中说：上善若水。自然界最善的莫过于水，水滋润世间万物而不与万物争名争利。人向高处走，水向低处流，不争名争利就低奔流又有何妨，因水总是洁身自好，故终能抵达美好境界。居住在人们认为是善地的人，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也善于恪守信用，为政也善于精简处理，可能会把握好时机，处事也许能够善于发挥所长，治理好所辖区域。最善的人所作所为正因为有不争的美德，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赵燕淇回答。
“遍天下再没有什么东西比水更柔弱了，水自身是没有形状的，水的形状全凭器的形状。水有最美好的品格，水有最高尚的情操，平时的水很是温和，水每时每刻都在给大自然中的万物奉献着大爱，润泽造福生灵。水有谦让的美德，水从来不被名缰利锁束缚，抽刀断水水更流，任凭刀劈斧剁，水是不会留下痕迹的，水依然奔流不息。水柔弱扶风，静水深流，莫说水有何能，一旦把水激怒，水将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奔腾咆哮势不可挡，水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弱胜过强，柔胜过刚，遍天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胜过水攻坚克强的能力!”魏淇滨接话。
“水长流不息，滋养万物，这是美德；水流必向下，不逆流，这是行为规范；水浩浩荡荡，这是有道；水临万丈深渊，毫不畏惧，飞流直下，这是勇敢；水没有高低不平，这是处事公平；水进容器，不因容器贵重而多进，不因容器贫贱而少入，这是正直无私，刚正不阿；水无孔不入，这是明察秋毫；水源自高山流向低洼，这是志向；水进水出，万物得以洁身，这是荡涤污浊。感叹水魂冰洁，气质高雅，水之品行，犹如君子。”常云梦接续。
“自然界属于不器的物质还有空气、流动的风。空气和风也是自己没有形状的，也是要靠器定其形状。《道德经》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天地之间像个风箱，它空虚而不枯竭，越鼓动风就越多，生生不息。地球上空气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地球圣灵万物离不开空气，空气虽然不像水那样能被看得见摸得着，但空气也和水一样，每时每刻都在给大自然中的万物奉献着大爱。微风拂柳，春风拂面，树静而风不止，莫说风有何能，一旦把空气激怒，它将卷云携雷，凭着自己的强大让天地震怒，让风雷把天震坠，把地震陷!它也会源于天山之巅，舞于昆仑之上，跨越秦岭，飞渡太行，纵贯华夏南北，吹遍神州万里山川。它也会起于南海，迅移北上，势力强劲，吹的海啸惊涛拍岸，吹得倒海翻江，吹得人间惊恐万状，把人造建筑瞬间夷为平地!”付伾岚说。
“《道德经》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水和空气是自然界最柔弱的东西，但他们能腾越穿行于最坚硬的东西之中；无形的力量可以穿透没有间隙的东西。水和空气没有器装载时，均是自然界无形的物质。请问普天之下谁能赶超这些无形物质的能力？除了水和空气，还有日月的光辉，他们也是自身没有形状的，也需要借助器而成形。”周颂鹤接话。
“《道德经》说：明道若昧；进道若退；夷道若颣；上德若谷；广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质真若渝。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隐无名。意思是在说，道家修行的道光明却好似暗昧，前进的道好似后退，平坦的道好似崎岖，崇高的德好似峡谷。广大的德好像不足，刚健的德好似怠惰，质朴而纯真好像混浊未开。最洁白的东西反而含有污垢，最方正的东西反而没有棱角，最大的声响反而听来无声无息，最大的形象反而没有形状。自然界属于不器的物质莫过于天地宇宙，我们听不到宇宙的声音，也看不见宇宙的整个形体，寂静而空虚，不依靠任何外力而独立长存永不停息，循环运行而永不衰竭，宇宙才是万物的根本。《道德经》说：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久存在，是因为它们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自然地运行着，所以能够长久生存。”魏淇滨进一步发挥。
“公元前518年的一天夜晚，函谷关守关官员关尹，独自楼头凝视星空，忽见紫气东来，自语：‘圣人西行必经此地。’果然，老子李耳守丧期满返周，只见稀落行人中老者骑着青牛，就要抵达函谷关。关尹早闻老子大名，于是派人清扫道路，夹道焚香，以迎圣人。关尹恳求老子能将圣智著为书，并愿代为传于后世，流芳千古，造福万代。老子允诺，以王朝兴衰成败、百姓安危祸福为鉴，溯其源，挥笔龙蛇，句不加点，洋洋洒洒写成了《道德经》五千言。”常云梦吟诵：
无生宇宙道开天，幻化相生万万千。无欲无知无不治，更新寰宇换人间。
盘古开天混沌初，追思源远自虚无。生消万物皆从道，天地无私岂可俗。
涓涓若水万千秋，身退功成大海流。刀斩斧劈无恨意，翻江发怒鬼神愁。
神形合聚化神奇，宁静心灵致远思。天地人间循大道，无私无欲德归依。
虚实互补起鸿蒙，无有相生到永恒。色彩缤纷一世界，凡尘万类共和平。
“《论语·为政》篇里的君子不器是在讲为政的道理，说的是官员们的君子形象。一个为政的人，就要上下古今中外无所不通，要样样都懂。一个很好的大政治家、高层管理者，就好比一个政治舞台上很好的演员，演什么角色，就是什么角色，饰演大人物就要像个大人物，委委佗佗，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以人为本。现实生活中，君子不一定就是要有多大的官职，大人物们也不一定就是君子。”马飞燕接话。
“《论语》中对君子的论述提及了君子要言行一致。孔门七十二贤、十哲之一、出生于淇河卫地浚县的端木子贡就问过孔夫子什么是君子，孔子回答说：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孔夫子是在说，所谓君子就是要把实际的行动摆在言论的前面，不要光吹牛说大话而不做实际的事情。要身体力行，做在前面，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表现，等自己干出了经得起历史和实践检验的成绩，大家都会佩服自己、服从自己，自觉自愿接受自己的领导。看来古今中外，人类的本性和心理大致是相通的，多半的人物们都爱吹牛说大话不干实事，理想信念吹得五门六路，口若悬河，信誓旦旦，追溯其走过的足迹，却是个行动上的矮子。真正的君子要言行一致，要少说空话，多做实事。”马飞燕继续。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周是包罗万象的无边空间，为小无内，为大无外，无处不在，无所不有。被称为君子的人做人处事，心中要公平，没有半点私心杂念，要不偏不倚，正大光明。所谓的比，就是不能持枪凌弱，媚官恶民，在自己的心目中非要分出三六九等，亲疏不一，不能端平一碗水。比与北在篆字中很相像，北像是人心向背，比像是要人完全与自己一样，所以有了比，哪里还能廉政公平，比出了亲疏远近，比出了贫穷富贵，比出了高低贵贱，不偏私是不可能的。小人与君子恰好相反，时时处处都要以我为中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像是井底之蛙，不知道什么是大千世界，所以小人们都是比而不周的。”周颂鹤又进行了发挥。
“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是美丑善恶，那是因为有对立一方的存在，贫穷与富有、低贱与高贵，这些不是固定不变的，时刻都在互相转化，难和易互相形成，长和短互相显现，先进与落后互相接随，腐朽与开拓相互斗争，这些是天地人寰永恒并存的事物。善于行事的不会留下痕迹，善于言谈的不会发生病疵，经不起历史实践检验的终会露出马脚。对于善良的人就要善待于他，对于不善良的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也善待于他，这样就可以得到善良，从而使人人变得向善。对于守信的人就要信任他，对不守信的人，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也要信任他，这样可以得到诚信，从而使人人变得守信。海洋之所以称其为大，是因为它能纳尽天下百川江河。君子很多时候地位居于他人之上，而他人并不感到沉重和觉得受到伤害，人们甘心情愿拥戴君子，因为君子不与他人相争，所以天下没有人能和君子相争。”常云梦更进一步发挥。
“你们把话都说了，我给你们背颂宋代张元幹的《福帅生朝二首》算了。张元幹生活于公元1091年至大约1170年，字仲宗，号真隐山人、芦川老隐，永福，即今福建永泰人，著名爱国词人。宣和七年为陈留县丞，钦宗靖康元年应东京留守兼亲征行营使李纲辟，旋与纲同日遭贬。金兵陷汴，避难吴越间。高宗建炎中起为将作少监，抚谕使，随高宗避兵明州，因事得罪，绍兴元年以右朝奉郎致仕。十二年，胡铨上书乞斩秦桧，贬新州编管，张元幹在福州作《贺新郎》词壮其行。二十一年，坐作词事追赴临安大理寺，削籍除名。享年约八十。福帅其人不详，依据这首贺寿诗可见福帅有十年赫赫战功，功德犹如卫武公，才能犹如姜尚太公望，但却没有伯乐识马，未遇明主来发现和重用。”魏淇滨背诵：
玉帐生朝香雾飞，秋风欲到碧梧枝。回思十载折冲地，还镇八州安静时。淇澳会须歌绿竹，渭滨犹待猎非罴。止戈堂上多珠履，争献庞眉春酒诗。
金貂赫奕照来仍，雅意诸郎以寿称。矍铄仪形千岁鹤，扶摇风力九霄鹏。黄云人皆醉，丹荔芳敷俎正登。请看君侯高阁宴，层梯无用一枝藤。
“我也背诵一首宋代曾丰的《题永丰郑丞梅涧》。曾丰，享年近80岁，字幼度，号撙斋，江西乐安人，孝宗乾道五年进士。”赵燕淇背诵：
分阴分阳天得清，生水生木清降精。悬知梅与涧为一，交涵互养清难名。客来强立痛题目，拟之万物无一足。巢许立身今古高，夷齐受命乾坤独。主人气与梅俱移，平淡之中余崛奇。蓝田松竹须品题，今年随牒梅勿疑。主人心与梅俱化，高洁之中余蕴藉。瀛洲风月须摹写，明年入朝梅勿讶。独不见淇竹主人卫武公，出相周家了勋庸。老矣归与奉从容，主人与竹俱高风。武公与竹为不朽，万古淇奥诗一首。主人有以为梅寿，我请置之淇奥后。
“诗中高度赞赏梅涧主人与梅的美好品质，解释梅涧的由来，由咏物变为咏人，客人盛赞梅涧景色，赞梅涧主人有着巢父、许由之古高，伯夷、叔齐之德行，用衬托的手法，以梅之高洁衬托出主人之高尚品德，最后希望梅涧主人能像卫武公那样为后世所称道。巢许指巢父和许由，传说尧帝以天下让给巢父，巢父不肯受，又让给许由，许由亦不肯受。夷齐指伯夷和叔齐，相传为孤竹国国君之二子，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说：父命也。然后就逃走了。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伯夷﹑叔齐都投奔了西伯昌，西伯死后，武王东伐帝辛。伯夷﹑叔齐叩马而谏：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弒君，可谓仁乎？武王牧野暴乱获得天下，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终于被饿死，后人多称其德。”赵燕淇解释。
“我背诵宋代孙觌的《读李光远诗卷次韵二首·扬州谷林堂》。孙觌生活于公元1081年至1169年，字仲益，号鸿庆居士，常州晋陵人，徽宗大观三年进士，政和四年又中词科，为秘书省校书郎，钦宗即位，由国子司业擢侍御史，以论太学生伏阙事，出知和州，未几召试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金兵破汴京，曾草降表，高宗即位，以降表事罢官，归州安置，未几再试中书舍人。建炎二年，知平江府，历试给事中、吏部侍郎，兼权直学士院。三年，出知温州，改知平江府，以扰民夺职，提举鸿庆居。绍兴元年，起知临安府。二年，以盗用军钱除名。四年，放还，居太湖二十余年，致仕。孝宗乾道五年卒，年八十九。孙觌为人依违无操，《宋史》无传。该诗借竹抒怀，借荆楚翠竹满崖谷之异材遭伐，喻人才被贬遭斩伐，托物说人，借古讽今，大有楚材晋用的遗憾和感慨。”付伾岚背诵：
楚山多异材，翠竹满崖谷。萧萧斤斧余，斩伐同一束。芜城带流水，万亩淇园绿。
遗苞驳云锦，老节抱金玉。岁晚虎穴邻，舐掌方择肉。此君亡恙否，应坐白眼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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