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回 常云梦梦中寻古画 赵燕淇淇奥绘丹青
“《萱草生竹间》大意：忘忧草生长在竹林之中，红黄翠色的花儿情意缠绵。灵草美人儿欣喜身有托付，君子绿竹故而忘忧。听说过去瑞鸟非竹实不食，饮水时飞往神仙所居之地。淇河卫地的丹丘特指大伾山，大伾山天宁寺大佛楼北崖壁上雕刻有陈大宾《同杨侍御毅三月夜登大伾山》诗句：‘怪石穹隆夏木阴，移觞倚月共披襟。喜随骢马登云峤，疑上丹丘靖幻心。望近凤山红日晓，坐余龙洞白云深。淇源秋水萦如练，仰圣高歌绿竹吟。’瑞鸟不吃其他树木的果实，只愿欢飞在淇园秋色，以淇竹为食。”常云梦发言。
“《赋卫节妇王夫人》大意：荡漾的淇水岸边生长着美丽的青竹，严守妇道的王夫人闺门紧闭，洁身自好，独自乐于闺中。东流的淇水岸边停泊着松舟，严守妇道的王夫人闺门敞开，贞静自守，独自乐于闺中。荡漾的淇水右岸，矗立着高大的房子，房内贞静自守的王夫人身影姿态柔美，清幽秀美。淇水源头有泉，可以洗濯可以照影，王夫人自做菜肴酿酒，自斟自饮以致长命高寿。高寿终年之后留有子孙，虞集试着唱歌《诗经·卫风》，以此把严守妇道王夫人的事迹告诉史官。诗中多次以《诗经·卫风》咏及的淇水、竹、松舟等比兴，赞誉卫地王夫人的高尚品德，歌颂她爱家爱国严守妇道，忠于爱情，坚贞不渝。其品德和事迹简直可告诉国之史官，所以虞集试作一首新诗想补入《诗经·卫风》。王夫人看来是淇河岸边的一位寡妇，虞集《赋卫节妇王夫人》隐含着倡导‘三从四德’的味道，与杨维祯《淇寡妇》相比，其思想境界相去甚远。”瞻斐燕淇发言。
常云梦关了电脑，洗了个澡就进卧室呼呼大睡，睡梦中有人竟然在他的新书房画竹，还有人根据所画竹子在作诗。常云梦站在一边欣赏，见写的是：
天工奇水墨，晴景照檀栾。影动嵇阮爱，笋穿淇渭干。禅翁三昧力，老手一挥间。意匠先鹘落，心造忘笔端。芥胸极蓊蔚，振袖疾飞翰。道妙进乎伎，自得即之安。刚耿在眉睫，岁寒出脾肝。动色娱倾耳，可听非惟观。飒沓掀翠羽，交戛敲琅玕 。雷惊碧霄耸，风倒悬崖攀。雨霜斜重势，龙凤飞鸣竿。劲挺加掩冉，英奇阅雕残。缇缯钉墙仞，秀绝袭衣冠。备悉湖州派，恨不彭城看。不可无此君，宁可弗至膰 。买林自亏蔽，折槛萦丛攒。房拢侍便嬖，园苑隔扃关。要见一室中，幸容四壁宽。
后面落款写的是：宋代苏籀《与可墨竹二十韵》。这是一首咏墨竹图所作的诗，由墨竹图联想到淇水两岸之竹，并对画家的绘画造诣给予高度评价。常云梦自言自语：“苏籀，字仲滋，四川眉山人，侨居婺州。苏辙的孙、苏适子。以祖荫补陜州仪曹掾，曾入转运使幕。徽宗宣和四年，为迪功郎。后官南剑州添差通判。高宗绍兴三年，以右宣义郎为大宗正丞。十四年，为将作监丞。十九年，以左朝奉大夫为台州添差通判。”接着又有人画竹有人作诗，见写的是：
竹魂竹魄竹精神，飞落潇湘淇水濒。千竿万竿竞青翠，吹风饮露千来春。先生笔端自风雨，惊起竹魂无着处。一点水墨化成龙，龙孙飞去鹅溪住。先生把笔无逡巡，造物不敢私为春。新梢劲节森寒玉，鸾凤无处栖梦魂。晋人神仙如孙且，画竹每每天作雨。唐人神仙如张臻，画竹每每闻雁 鸣。先生自得入神手，一竿两竿发于酒。当时大醉呼墨奴，一笔扫出竹千亩。酒力安能夺化工，先生炼就金丹红。一粒阳光照肺腑，森罗万象罗心胸。有时持出风竹叶，银海不寒皆震慑。有时持出雪中枝，恍如冻碧欺涟漪。复能濡墨作石块，天然峭拔古且怪。沙中伏虎草中犀，教人持向蓬莱卖。竹之清虚石坚硬，以此发明真性命。使人观石及爱竹，知有真个赵元静。先生醉时常风颠，世人眼孔无神仙。我今珍藏数本画，云鹤来也公归天。
这首诗是在咏画家赵太虚所画的竹石画，画中展示了竹魂，千竿竞翠，春意扑面，就像鲜活的绿竹子，犹如当年的淇园，诗中高度赞赏赵太虚的画技高超、巧夺天工。”常云梦说着去看落款，见写的是：宋代白玉蟾《赠赵太虚画竹石》。常云梦又自言自语：“白玉蟾本名葛长庚，字白叟、以阅、众甫，号海琼子、海南翁、琼山道人、庵、武夷散人、神霄散吏、紫清真人，福建省闽清人，生于海南省琼山，因继雷州白氏为后改名，宁宗嘉定中诏赴阙，命馆太乙宫，赐号紫清明道真人，全真教尊为南五祖之一。”常云梦说着提笔也写了几句：
全真道吏咏丹青，千杆潇湘淇奥风。持节鲜活宣纸上，挥毫泼墨夺天工。龙孙淇水太行翠，石怪嶙峋画技精。千古东流隐造化，文人墨客注深情。
“我是宋元时代的仇远，字仁近，号近村，又号山村民，学者称山村先生，浙江钱塘人。度宗咸淳间以诗著，与同邑白珽合称仇白。元成宗大德九年为溧阳学正，秩满归。我题一首《题仲宾竹石》。”名叫仇远的写道：
淇园绿猗猗，昌谷黑离离。谪仙砚池底，茁此两三枝。辅以小峥嵘，标度尤崛奇。愿坚岁寒心，勿为风雪欺。
常云梦看着题诗很是纳闷，自己在低语：“仲宾就是李衍，字仲宾，号息斋道人，他画墨竹初学金代著名画家王庭筠之子王万庆，后改学文同。昌谷是一水名，源出河南渑池县界，东南流至宜阳入洛水。昌谷是唐代诗人李贺的故里，李贺诗句：昌谷五月稻，青细满平水。谪仙指李白，李白以高傲、俊杰著称于世，更赋竹以人性。峥嵘、崛奇显出高峻不同寻常，写出了竹的特点。竹耐寒，不为风雪所欺，更写自己希望想象竹一样高峻、挺拔、与众不同，坚持高尚节操，不为世俗所拘。岁寒心，比喻高尚节操。该诗用《诗经·淇澳》中‘瞻彼淇澳，绿竹猗猗’句，语意双关，竹、人浑然一体，寄怀以竹，借物咏怀，寄意遥深，赞美竹的高尚节操，抒发了自己不畏风雪，抒情峥嵘、崛奇的人格。”常云梦到处找仲宾画的竹石图，就是找不到。无奈之中再次提笔写道：
采桑子·咏竹： 青山绿叶节操好，结友苍松，傲雪葱葱。霜剑风刀仍挺胸。
未出泥土节先有，雅士丹青，君子身形。飒爽虚心风雨中。
正当常云梦由要寻找竹石图时，身后却听到是周颂鹤的声音，周颂鹤在吟诗：
人兮吾与游，竹兮吾与俱。世浊此独清，室小自有余。环堵未可轻，足稽天下事。何必晋诸贤，自是周二子。为嫌太孤高，邂逅松梅友。忽与竹同评，是遇知音不。清福造物悭，数竿自超俗。苦觅渭滨封，万此岂有足。辈行有后先，志节无今古。君看锦儿，楚楚已可数。不入闹园林，雅媚佳山水。君子亦党乎，贤者后乐此。直节立人懦，清标爽吾惛 。岂不益友哉，人中田承君。风来声清圆，月明影婆娑。挺挺岩壑姿，时亦妩媚何。滔滔天地间，非我安知我。大儿王子猷，小儿文与可。泛菊秋始佳，爱莲夏方娱。不如交此君，清兴无时无。仆也环堵人，公也钧天居。本出元子下，岂必竹马余。先生啸诺余，尝欲访青士。门生可举舆，不必命儿子。此士党有挟，则不与之友。持此问秋崖，一笑见颔不。横厨先玉盘，膻荤鄙哉俗。竹谓高将军，汝手污吾足。矫矫不可羁，一节足千古。桃李闹漫山，岁寒谁汝数。千载兰亭人，所乐在山水。等闲一笑间，风度乃如此。柳以柔故重，枣以弱故惛 。凛凛首阳人，何赖 东皇君。不因排根人，安得兹婆娑。请赋淇奥诗，但恐居亡何。问卿自用卿，为我宁作我。道莫强项为，本见折腰可。风檐诵新句，绝胜丝竹娱。此竹古来有，此诗今时无。
“你来捣什么乱啊，你吟诵的是宋代方蒙仲的《此君室》。方蒙仲，字登孙，号乌山，福建省闽侯人，一说福建莆田人，寄居兴化，也就是福建仙游东北。理宗淳祐七年进士，调邵武军教授，历通判泉州，召为秘书丞。不附贾似道，景定初出知邵武军。这是一首咏竹诗，歌颂翠竹示人的为人处世品德。你快帮我找画，我给你填一首词。”常云梦自己写了一首《如梦令》：
君子身形今古，瞻斐岸边青绿。出土节高风，品德虚心人物。倾慕!倾慕!淇奥当年情愫。〖ZK)〗
门外一边笑一边鼓掌走进来赵燕淇几个，常云梦更是不解：“原来你们几个早就在门外偷看别人绘画作诗，怎么不早些进来？快帮我找画。”常云梦笑着说。
“你以为是在你家里啊，我们这是在淇奥。找什么画，咱们自己现场泼墨。我来画竹，谁来做诗？”赵燕淇笑着说。常云梦观看四周，果然是在淇奥的瞻斐亭上，自己很纳闷。赵燕淇提笔泼墨，付伾岚写诗，见写的是：
野竹野竹绝可爱，枝叶扶疏有真态。生平素守远荆榛，走壁悬崖穿石埭。虚心抱节山之阿，清风明月聊婆娑。寒梢千尺将如何，渭川淇澳风烟多。
“这是元代吴镇的《野竹》。这是吴镇给自己所画的一副墨竹图所题的一首诗。画中野竹枝叶繁茂，疏密有致，远离荆榛，走壁穿石，虚心抱节，清风明月里，婀娜婆娑。诗中写可爱的野竹完全可以和渭川淇奥的竹子为伍和媲美。诗似乎是在借野竹比喻具有竹子品德但又离群索居未被发现的贤者。吴镇，字仲圭，号梅花道人，浙江嘉善魏塘人，元代著名画家。他性情孤僻，性爱梅花，有梅花道人、梅花和尚称号。他爱好读书，除研究儒家学问外，还精通道家学说。他杜门隐居，忍饥耐贫，以卖卜为生，闲暇常吟诗、作画、写字消遣，诗、书、画日渐有名，就兼以卖画为生。他主工草书，擅长山水和竹石松梅，与黄公望、倪瓒、王蒙合称元季四大家。”常云梦看后说。
“说得没错，正是吴镇的《野竹》。词的大意：野竹甚是可爱，枝叶茂盛，高低疏密有致，没有人工的痕迹。生来淡泊名利，远离山野丛生的植物，沿着陡壁悬崖在怪石嶙峋之中生长。虚心凌云抱节与山背阴处的角落，盘旋舞动于清风之中，明月之下。野竹寒梢千尺意欲何为？渭川淇奥竹子很多，像一片片漫漫随风飘荡的绿色烟雾。”付伾岚接着吟诵：
与可画竹不见竹，东坡作诗忘此诗。冰蚕绕茧秋云薄，戏作渭川淇澳风烟姿。纷纷苍雪落碧箨，谡谡好风来旧枝。信看雷雨虛 堂夜，拔地起作苍虯 飞。梅华道人戏作于春波客舍。
“这是吴镇的《〈墨竹坡石图轴〉题识》。词的大意：湖州画派始祖文同画竹之前胸中意气充满和坚定，苏轼作诗得意忘形，逸笔草草，均可谓成竹在胸。秋季到来冰蚕自然吐丝绕茧，画出的竹子如渭川淇奥风姿绰约，朦胧的竹子活灵活现跃然纸上。绿色的竹叶飘落笋壳，劲挺有力的竹梢随风摇曳。夜来雷鸣电闪大雨凭栏，看到翠竹犹如拔地欲飞的苍龙。”常云梦解释。
“我是不画了，我给你们说说清代琅嬛山樵的《增补红楼梦》第二十七回有十二首‘雪’字限韵诗，其中第三首是《薛宝钗〈雪竹〉》。”赵燕淇朗读：
大雪北风催，家家贫白屋。玉树犹难伸，压倒千竿竹。高节志凌云，不敢当滕六。君子本虚心，甘自低头伏。无复绿猗猗，何如在淇澳？寒林尽白封，奚第琅玕 独。寒梅也不禁，何只君瑟缩？读书小窗前，不见青矗矗。搦管坐空斋，不听声谡谡。缅怀文与可，佳画添几幅。更思僵卧人，岂只食无肉。
几个人开始依次接续朗读：
雪狮史湘云： 大雪填门扫径时，阿谁游戏累成狮。心寒顿减狰狞异，眼冷难甘骨相奇。瓦犬陶鸡同笑滞，木牛流马独难羁。吼声闻说铜钲响，日若铜钲减玉迹。
雪月史湘云： 雪中寒漏声无歇，弄影梅花窗外发。欲玩银沙顷玉盘，更看皎月罗肴核。爱他同洁更同清，取彼不尽用不竭。安得招同二谢来，赋完大雪赋明月。
雪夜邢岫烟： 雪满渐寒加，拥炉坐深夜。酪奴尚未煎，麴生且先泻。山径犬方嗥，剡溪舟始驾。一灯影忽摇，风透纸窗罅。
雪蕉李纨： 右丞妙笔最逍遥，曾画新奇雪里蕉。昔日屠门聊大嚼，千秋快意到今朝。
雪泥李纨： 可怜冰雪聪明质，一半消融一半泥。鸿爪应留遗迹在，杖藜来踏短长堤。
雪渔贾探春： 佳境从来信不虚，满天风雪一归渔。会赊旧酿升余酒，为有新鲜尺半鱼。江上橹声原活泼，雪中蓑笠自舒徐。晚来堪画天然景，只恐丹青画不如。
雪消贾探春： 积雪连阴倏几朝，东风风暖易融消。梅花尚未飘金殿，鸳瓦依然展翠翘。渐识青山如故里，何来春水满蓝桥？檐前滴沥声如雨，却与晴窗破寂寥。
雪窗秋水： 雪逞寒威未肯降，香闺拥火喜明窗。正疑新有中庭月，何处声声吠远？
雪松秋水： 雪覆青山改旧容，惊疑不见岭头松。最怜古怪苍髯叟，化作蟠虬白玉龙。
雪梅贾巧姐： 清瘦南枝正欲开，无端大雪漫天来。温香雅韵梅骄雪，软玉冰清雪傲梅。雪压梅花香馥馥，梅开雪际白皑皑。色香双绝都高品，且尽当筵蕉叶杯。
“其中薛宝钗的《雪竹》写到了淇奥。北风中大雪漫卷，家家房屋皆白，惟余莽莽，千里冰封。千树万树犹如梨花盛开，枝桠被雪压得难以伸直，千竿绿竹也被雪压倒。那些没有被雪压倒的竹子依然凌云持节，但志凌云的竹子却不敢与雪神当面作对。犹如君子一样虚心的绿竹，面对如此狂暴的大雪，也只好暂且做低头弯腰状。大雪之中看不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的景色，秋冬之林雪压冰封，岂有竹林幸免。雪中寒梅不禁寒战，并不是唯有竹子雪中瑟缩。读书窗前凭栏，再不见青竹重叠挺拔。提笔诗文书斋，再不闻风吹竹林呼呼作响。一时想起来著名画家、诗人文与可，他擅诗文书画，深为文彦博、司马光等人赞许，尤受其从表弟苏轼敬重。”常云梦解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