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酒席宴上善行助学 魂醉淇滨赤子爱心
七个人正在热闹,门外有人朗诵着诗句走进门来,听她朗诵的是:
侬阿家住朝歌下,早传名。结伴来游淇水上,旧长情。玉佩金钿随步远,云罗雾縠 逐风轻。转目机心悬自许,何须更待听琴声。
回雪凌波游洛浦,遇陈王。婉约娉婷工语笑,侍兰房。芙蓉绮帐还开掩,翡翠珠被烂齐光。长愿今宵奉颜色,不爱吹箫逐凤凰。
“是淇慧兰,朗诵的是隋唐长孙无忌的《新曲二首》。”常云梦说。
“还叶嫦娥呢,你看清楚了,没喝几杯酒就装起醉了。”赵燕淇笑着说。大家一阵大笑。
“是服务员受了咱们的感染。”付伾岚笑着说。
“我给叔叔斟酒,我也会背几首诗句,听你们说诗,我也就背了一首。长孙无忌生活于约公元597年至659年,字机辅,河南洛阳人,唐初大臣,唐太宗长孙文德皇后之兄。武德九年,参与发动玄武门之变,帮助李世民夺取帝位,历任尚书右仆射、司空、司徒等官职,封赵国公。曾与房玄龄等修定律,助李世民治理天下。李世民死后,高宗李治继帝位,他任太尉、同中书门下三品,奉命与律学之士解释唐律卷。李治立武则天为皇后,长孙无忌坚决反对,被放逐黔州,自缢而亡。”服务员介绍。
“常云梦不认识了吧?这是贾青玉的女儿小任,在读大学生,勤工俭学,周末来帮工。小任,给叔叔介绍一下长孙无忌的《新曲二首》。”赵燕淇介绍。
“是,赵老师。这是一首宫廷诗,长孙无忌毫端生华,用生动形象的笔墨描写了一段发生在淇水、洛水岸边的爱情故事,尤似多幅美丽的图画,仿佛看到了《孔雀东南飞》。家住淇奥朝歌城下的阿侬倩丽英姿,远近闻名,她与关系要好的同龄少女们携手游玩淇水岸边。少女们头戴金钿玉佩,身穿云罗薄纱,舞于淇水岸边春风之中,欢乐嬉戏,谈笑风生,恰似天界飞落淇水岸边的一群仙女。阿侬一双秋波玲珑通神,诱人魂醉,美丽得就像一个精灵。更何况听她弹拨琴音,顿生知己相遇的那种感觉,令人神往。读之像是能看到画外的情景,就像《陌上桑》中人们看罗敷时那样: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小任介绍。
“有学问,请继续!”常云梦插话。
“谢谢鼓励!阿侬来到洛水之滨游玩,在那里载歌载舞,舞姿犹如飞雪回旋,步履轻盈,她就像天上的凌波仙子,恰巧在那里缘遇陈王。娉婷婉约的风姿,娇艳俏丽的容貌,妩媚醉人的温情,真是一对郎才女貌,他们相爱相恋,以身相许,住进了高雅的居室。欢爱在华丽的帷帐之中,沉醉在翡翠和宝珠做的被子之下,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听!他们又在海誓山盟,像是在咏读《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陈王,是中国古代著名封建王爵之一。汉朝有陈敬王、陈思王、陈怀王、陈顷王、陈孝王、陈愍王。后汉三国曹植谥称陈思王。南北朝有陈王陈霸先,仕梁时封陈王,后代梁为帝,国号为陈。”小任继续介绍。淇河卫地七子鼓掌。
“小任继续,给你的常叔叔再来一首元代张昱的《采莲词》。”付伾岚说。
“张昱,约公元1330年前后在世,字光弼,卢陵,也就是江西吉安人。元末行枢密院判官,浙江员外郎,弃官不仕。日以诗酒自娱,号一笑居士。我给常叔叔背诵《采莲词》。”小任背诵:
采莲复采莲,采花莫采叶。叶上多朝露,花开盛颜色。同舟二姝女,流盼轶明月。斗溜荷上珠,将逞肌肤白。岸上骑马郎,调笑五陵客。岂不念所欢?淇水不可越。
“荷与莲严格来讲是有区别的,两者都属睡莲科植物,但又是不同种的多年水生草本植物。中国北方一直称莲为荷,莲花就是荷花,荷花也是莲花。莲在古代的称呼很多,《诗经》中将莲称作水芙蓉、水芝、泽芝、水华、水环。至于将莲作荷,则是古中国称莲的绿茎为荷,之后便将莲与荷两者混为一谈,成为通用花名。莲的叶片表面有绒毛,且成叶会挺出水面,叶片为盾形、没有缺口,莲可分为睡莲和荷莲。睡莲文雅的古称是芙蓉,睡莲可分为子时莲和午时莲二类。子时莲通常在夜间开花,白天闭合;午时莲通常在白天开花,夜间闭合。荷莲可分为三大系统:花莲、藕莲及子莲。”常云梦解释起来莲与荷的区别。
“追索起来荷的历史很早,荷是被子植物中起源最早的植物之一,被称为活化石。原始之初只有少数生命力极强的野生植物生长在地球上,其中就有一种今天人们称为荷的水生植物。人类为了生存,终于发现荷的果和根可以食用,荷成为祖先生存的粮食,人类与荷朝夕相处,开始注意荷的生长习性、生存环境,千百年来积累了丰富的感性认识,为华夏荷文化的产生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赵燕淇说。
“殷败周兴,华夏从漫长的奴隶时代进入到了封建制时代,荷花也从湖畔沼泽的野生状态进入到了人们耕作的田间池塘。《诗经·国风·郑风·山有扶苏》诗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扶苏就是茁壮成长的小树,荷华就是荷花。全句在说,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美艳的荷花。郑风就是郑国的乡土民风,说的就是如今的郑州地域。《诗经·国风·陈风·泽陂》诗句:‘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意思是说,那个池塘堤岸旁,既长蒲草又长荷。这是写的陈国,也就是今天的淮阳一带。”常云梦接话说。
“你们所说的属于古溱洧荷文化。溱洧是古水名,溱河源出河南省密县东北,东南流,洧河源出河南省登封市阳城山,溱河与洧河相汇后成为双洎河,东流贾鲁河入淮河。《周书》有句:‘薮泽已竭,既莲掘藕。’可见周代的野生荷已经开始被人们食用了。《尔雅》中说:‘荷,芙蕖,其茎茄,其叶,其本密,其画菡,其实莲,其根藕,其中菂,菂中薏。’说明人们对荷花的了解已有一定的概念,春秋时期人们已经将荷各部分器官分别定了专名。古溱洧荷文化开华夏荷文化之先河。”付伾岚接续。
“荷以它的实用性走进了人们的物质生活,荷也凭借它艳丽的色彩,幽雅的风姿进入人们的精神世界。公元前473年,荷花作为观赏植物被吴王夫差引种到苏州灵岩山离宫,离宫是为西施赏荷而修筑的玩花池。春秋时期的青铜工艺品上就有了荷的图案,荷与被神化的龙、仙鹤一起作为崇高圣洁的象征。在江南苏州一带,农历六月二十四为观莲节,称为荷花生日。1993年3月31日,莲花图案荣登澳门区旗和区徽之上,表达了当地人民对莲花的特别喜爱。南北各地的莲塘比比皆是,南有杭州西湖、无锡太湖,北有济南大明湖、山东微山湖、开封铁塔风荷、淮阳荷花美景等。我国的荷花品种有150多个,分为花莲、藕莲和子莲三大类。花莲多用于观赏,常见的有纯白、宫粉、桃红等色。尤其一梗能开双花的并蒂莲更以其浪漫而深受人们喜爱。中国还专门成立了中国荷花协会,以使荷花在中华大地上香飘万里。小任这闺女荷花一样,咱们淇河水就是养人。小任,给叔叔解释一下这首诗的意思。”常云梦继续。
“你也采莲我也采莲,采莲可不要采叶。叶上面多是早晨的露水,莲花开放以后鲜艳芬芳。采莲的小舟上乘坐两位美女,灵动的秀目亮丽胜过明月,又像是露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肌肤白皙青春。岸上一位骑马的男子,是京都富豪子弟,在岸上戏谑取笑两位美女。怎不顾及如此行为?淇水虽是男女常常幽会之所,但与相爱的人之间尚有障碍阻滞。”小任解释。常云梦从衣兜里掏出五百元钱,小任说什么也不肯接受。
“收下吧,这是你常叔叔的一番心意,他知道你家很困难,几次给我说起来他要表示爱心,也希望你能克服困难,努力学习。”赵燕淇说。
“谢谢常叔叔!”小任眼里挂着泪花,向着常云梦深鞠一躬。
“下个月由我出资,咱们少吃一顿饭就有孩子的学上了,以后小任的学费咱们几个承包了,你们同不同意?”周颂鹤说。
“同意!”淇河卫地七子异口同声。
“我提议,为小任有这么好的学业干杯!”七个人举起了酒杯,小任忙着斟酒。
“我们赞美淇河是一条爱河,可不仅仅说的是爱情之河,淇河也是一条爱国之河,当年许穆夫人深爱自己的卫国,义无反顾地奔赴国难,值得我们学习歌颂。”常云梦激动地说。
“常叔叔说得很对,淇河是一条史河、诗河、爱情河、爱国河,淇河的历史文化厚重,是华夏版图上少有的一条文化河。我给叔叔、老师、阿姨背诵一首唐代朱湾的《寒城晚角(滑州作)》。朱湾,字巨川,号沧州子,西蜀人,在世时间约是唐代宗大历初前后。朱湾性浪漫,好琴酒,放纵山水,善工诗,诗善咏物。但他不应征辟。自西汉起,皇帝偶尔会采用特征和聘召之方法,选拔有志行高洁,博学多才或技艺超群者,授以重要官职,称此举为征辟。李勉镇永平,嘉其风操,高薪邀请,署为府中从事。日相契阔谈宴,亲如骨肉。曾拜见湖州崔使君,不得志,以书作别,尽吐牢骚,于是归会稽山阴另择职业去了。”小任开始背诵:
高台高高画角雄,五更初发寒城中。寒城北临大河水,淇门贼烽隔岸是。长风送过黎阳川,我军气雄贼心死。羁人此夜寐不成,万里边情枕上生。乍似陇头戍,寒泉幽咽流不住;又如巴江头,啼猿带雨断续愁。忽忆嫖姚北征伐,空山宿兵寒对月。一声老将起,三奏行人发;冀马为之嘶,朔云为之结。二十年来天下兵,到处不曾无此声。洛阳陌,长安路。角声朝朝兼暮暮,平居闻之尚难度。何况天山征戍儿,云中下营雪里吹。
“滑州位于今天的滑县东部,唐代属河南道,管辖胙城、酸枣、匡城、长垣四县。寒城,寒冷的城池,这里指滑州城。淇门位于浚县最南端,那里有唐代建造的一座佛塔,塔被称为淇门风雪避。陇头,借指边塞。寒泉,《诗经》中有诗句:爰有寒泉,在浚之下。巴江,位于广西石林县,巴江头位于湖南祁阳县。此诗写作的大背景应是唐广德元年至大历十四年,即公元763年至779年之间的削藩战争。削藩战争中,河北诸州先已降服唐廷,广德元年平息了史朝义叛乱;广德二年,平息仆固怀恩叛乱;当年闰十月,蜀中大乱,永泰二年二月被平息;大历三年二月,商州军乱;四年,泸州闹事,藩镇间因利害冲突发生的争斗一直没有间断;大历八年,田承嗣向朝廷公开挑衅,十年四月,讨伐田承嗣;在唐廷与田承嗣进行软硬兼施的交锋时,汴宋留后李灵曜在汴州反唐,卓英璘据险叛乱;河北诸镇及黄河以南的淄青兼平卢节度使李正己等人,则借着唐廷削藩,乘机发展壮大自身势力。诗中所写的这场战争应该是朝廷与田承嗣之间的战争,因安史之乱后,田承嗣占据邺城,投降朝廷后再次叛乱。这场战争就发生在滑州至黎阳之间的黄河两岸,唐军处在黄河南岸的滑州,敌方占据黄河北岸的黎阳。除了这一带的战争,其他地方也是角声朝朝兼暮暮,平居闻之尚难度。”小任滔滔不绝,赢得大家一阵掌声。
“诗中说到闰十月,中国农历纪年中,有闰月的一年称为闰年。一般年份为12个月,354或355天,闰年则为13个月,383或384天。农历作为阴阳历的一种,每月的天数依照月的盈亏而定,一年的时间以12个月为基准。为了合上地球围绕太阳运行周期即回归年,每隔二到四年,增加一个月,增加的这个月为闰月,因此农历的闰年为13个月。农历没有第十三月的称谓,闰月按照历法规则,排放在从二月到十月的过后重复同一个月,重复的这个月为闰月,如四月过后的闰月称为闰四月。闰月为三年一闰,五年二闰,十九年七闰。农历基本上十九年为一周期对应于公历同一时间。譬如:公历的1963年5月27日、1982年5月27日和2001年5月27日,都是闰四月初五。”常云梦讲起来闰月。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十二甘露为丞相,梁灏八十中状元。古往今来,几多风流人物。屈原说: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庄周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曹植: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王勃说: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浩然说: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魏源说:志士惜年,贤人惜日,圣人惜时。真可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花儿还有重开日,人生没有再少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盛年不再来,岁月不待人。”赵燕淇聊发感慨。
“叔叔、老师、阿姨你们聊着,我是听说你们在淇奥厅,特意临时换了一下服务厅,这就去换回来,我去别的餐厅服务了,你们慢用。”小任笑着离开了。
“这孩子太聪明了,赵燕淇、付伾岚,你们两个可要好好培养她,将来一定不得了。”常云梦说。
“放心吧,我们会的。来,咱们为有这样的下一代干杯!”赵燕淇站起来举杯,大家都站了起来举杯。
“我来一首南朝庾信的《奉报寄洛州诗》助兴。庾信生活于公元513年至581年,字子山,河南省南阳新野人,小字兰成。他在南朝度过的前期生活,正逢梁代立国最为安定的阶段,他们父子和当时同在东宫任职的徐摛、徐陵父子都深得萧纲的宠信,并且是萧纲所倡导的宫体诗的重要作家,当时号称徐庾,侯景之乱,他任建康令,全军溃退,潜奔江陵。梁元帝承圣三年,他奉命出使西魏,他以42岁出使西魏并从此流寓北方为标志,可分为前后两期。西魏出兵攻占了梁朝的临时都城江陵,梁元帝投降被杀,他被迫留在长安。三年后,陈霸先灭梁建立陈朝,庾信成了亡国之臣。屈仕魏周,受到礼遇和敬重,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官位虽高,心里却非常痛苦,常常想念旧国。庾信请求北周放他回国,北周因为爱惜他的文才,不肯放还,终于老死北方。”魏淇滨背诵:
舟师会孟津。甲子阵东邻。雷辕惊戏鼓。剑室动金神。幕府风云气。军门关塞人。长旍 析乌羽。合甲抱犀鳞。星芒一丈焰。月晕七重轮。黎阳水稍渌。官渡柳应春。无庸奉天睠 。驱传牧南秦。繁词劳简牍。杂俗弊风尘。上洛逢都尉。商山见逸民。留滞终南下。唯当一史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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