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古淇河岸边桑村庙 神刹影门内佛道儒
演出到了第七场 古淇河边桑村庙。时间:明洪武十年二月十一。地点:浚县城北古淇河南岸桑村庙。黎阳津通往邺城的官道东侧,有一座村庄,村边有“桑村”字样,村北便是淇河古道。站立村头西望太行山连绵起伏,南眺是大伾、浮丘两山,北观是善化山和象山。紧靠桑村东侧是一片高地,上有一座黄瓦红墙古建筑群,隐约于古柏桑林之中,庭院深深。庭院坐北面南,一对貔貅把着大门,门外古柏、古桑树参天,四周桑林正在吐出新叶。大门上写“桑村庙”,两侧门联写的是:
庙貌巍峨,遍群伦,降祥锡福,扶起极乐世界;山门壮丽,合寰宇,崇德极功,永护清净法门。
古庙会,进庙朝拜的僧俗络绎不绝,庙门前大片开阔地原是古河道,芦苇还没有长出,变作人山人海。庙会上有各种农具、家具、生活用品等等;有各种小吃、古玩、吹糖人、泥咕咕等等;有说评书的、玩杂耍的、剃头的、修脚的、江湖郎中等等;东、南、西、北、中,五个戏台同时演出。卫淇夫、申文津上场。卫淇夫开言:“说是哥儿几个在此见面,怎么还不到来?”
“稍安毋躁,再等上一等。”申文津说。金山寺方丈、罗贯中、许淇公、牛娃一起上场。罗贯中唱:
物换移淇河千古,当年景知他谁诉?浪拍岸桑村庙宇经行路。水东逝望伾浮,时不再意踌躇。被遗忘伤心淇卫流经处,众神仙古庙殿堂佛道同儒。虔诚心敬,到头来总是苦;磕头参拜,终归了还是苦。
“老禅师,每年二月十一都会来桑村庙吗?”许淇公问话。
“阿弥陀佛,是的,是的。每年二月十五,桑村庙主持也会随老衲前往金山寺。老衲与神庙主持本是师兄弟。二月十一这一天,是桑村庙古庙会,僧俗人等朝庙拜神,庙前唱几台大戏,会有不少远方云游的僧人前来挂单。”金山寺方丈回话。
“桑村庙比金山寺要早吗?”罗贯中问。
“阿弥陀佛,是的,是的。桑村庙内供奉道教,历史久远。汉朝佛入中国后,桑村庙自洛阳白马引佛祖供奉,庙内有佛祖大殿和菩萨殿。宋真宗封禅泰山以后,桑村庙始敬碧霞元君,此庙还有文昌魁星阁,是佛、道、儒三教合一的庙宇。”方丈介绍。
“佛、道、儒三教合一的庙宇,很是罕见。”罗贯中唱:
罕少见三教合一庙宇奇,从未闻儒家佛道共皈依。桑村庙僧俗天地求和谐,淇河岸暮鼓晨钟绕浚黎。
“哇,这么多人,牛娃要好好保护爷爷。”牛娃插话。
“牛娃真乖,咱们一块儿进桑村庙。”罗贯中牵着牛娃的手。许淇公看到卫淇夫、申文津二人。
“二位老兄弟,你们来得早。”许淇公打招呼。
“我们也是刚到。”卫淇夫、申文津异口同声,然后对着金山寺方丈说:“老禅师,我们有礼了,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好久不见了。走,咱们一块儿进桑村庙。”方丈回礼。桑村庙主持人等站在庙门外,像是在等远方来的客人。主持猛然看到金山寺方丈一行。
“哎呀,师兄,看你们一行风尘仆仆,快进寺院稍事休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桑村庙主持热情相迎。
“阿弥陀佛。看庙门之外如此繁华,不忙进院,咱们不妨就坐在大门外的桑树之下,稍事休息。”方丈说。
“哎呀,师兄,今年可是丁巳年,你们坐在门外,莫非是要等白娘娘到来?”主持打趣。
“老神仙见礼了,阿弥陀佛。”罗贯中向主持施礼。
“这位是……”主持问。
“都是我的俗界好友。”方丈又悄声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罗贯中,朱皇帝正在捉拿他。阿弥陀佛。那位可是白娘娘的后人,可不能说白蟒蛇如何。他们二人分别来自卫贤和枋头城,都是随我来朝拜桑村庙的。”
“师兄,各位施主,咱们还是先进庙宇吧。”主持唱:
古庙会僧俗朝庙远方来,寺院僧相待诚心布善怀。妥圣地庙宇魂灵钟毓秀,崇德功慈悲福降大门开。
众人走进桑村庙飞檐斗壁的大门,牛娃上前摸了一把守门的貔貅。庙内转角楼前双殿华美壮观,左右两廊诸神齐全。石碑、匾额、古建筑影隐在古桑柏树林中,院内的大石碑下各有赑屃,牛娃爬上一个赑屃。许淇公忙喊:“娃儿,快下来!”
“不妨事,让娃儿随意玩耍。这里很有灵气,他到处摸摸,会给他带来福气的,阿弥陀佛。”主持说。众人落座在古桑树下,小和尚端来茶水放在石几之上,随后又送来红枣、花生等干果。
“罗施主,你让我庙蓬荜生辉,阿弥陀佛。”主持再次施礼。
“打扰了。据说贵庙深含古淇河和秦汉文化,另有宋金元时期传说。很想请教老神仙。”罗贯中回礼。
“罗施主,此地古淇河流经时期叫做桑丘,古老的复姓桑丘便是发源于此地。西侧村庄叫桑中,皆因此地处在这大片的桑林中心。秦汉以前住着几户桑丘复姓人家。”主持介绍。
“哦,原来已经灭绝的复姓桑丘就起源于桑村庙,让我找得好苦。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贯中唱:
淇水边华夏文明万古传,难寻觅流失复姓隐民间。想当年桑村庙宇淇河水,看今朝继往开来景物迁。
“阿弥陀佛,直到后汉三国,曹操在枋头遏断淇水,淇河水也从桑村庙北边改道西移,这里的桑丘复姓人家先后迁往远方。”主持说。
“哦,可知他们迁往何处?”罗贯中问。
“有几户数年前才搬走,去了淇水东岸的浮丘山下。因嫌桑字带有丧字谐音,已改姓为浮丘。”主持回话。
“谢谢老神仙,今日始知复姓浮丘出处。”罗贯中说。
“晋咸和八年,嗜杀汉人的魔王石虎,迁函谷关以西的关中十余万户来到关东,其中少数人口流落到桑丘桑中。去年从太原、平阳、洪洞、蒲、绛等地向浚县移民,桑村庙西边,靠着康庄东地,就搬来了几户朱姓人家,康庄为此大闹了一场,说是猪吃糠,康庄要倒霉。”主持介绍。
“这个不能不信。”卫淇夫插话。
“很灵验的,应该让几户朱姓人家住到别的地方。”申文津接话。
“阿弥陀佛,原本是要重新安排,可后来说是还要大批向浚县境内迁住人口,也就作罢。”主持解释。
“为了迎接新人口的迁入,我们给这里的村庄重新命名,周围村庄分别叫马庄、陈庄、甘草庄、孙庄、小李庄、王湾、康庄、朱庄、高庄、西马庄、贾庄、尚庄、快庄,而处在中心位置的这个大村庄桑中,大家商议改名叫桑村。在我们看来,村比庄大。”主持唱:
初春景桃红柳绿柘桑间,自远方人口迁来庆乐欢。盼天和秋谢春荣汗滴土,古河岸种桑耕读度平安。
“村就是比庄大,庄只是几户人家,而村给我的感觉住的人家很多。”许淇公说。
“村与庄有啥不一样?许家沟又是村又是庄,你们大人就喜欢没事找事。”牛娃接话。
“这娃儿极有慧根,聪明过人,阿弥陀佛。”主持说。
“师弟,桑村庙又是如何而来?”方丈问。
“师兄有所不知,桑村庙在汉代以前只是一个道观,那时间人们敬称这个道观叫上宫。自从后汉永平十年佛入中国,道观受皇家指派,开始从事佛事教育,讲起觉己、觉人、觉他的佛法三藏,后来开始敬佛,成了浚县参拜佛、修道、敬儒的一方圣地。”主持介绍。
“这个自然,要是大伾、浮丘山上建起佛堂道观,桑村庙也就不会显得如此重要了,阿弥陀佛。”方丈说。
“师兄说得在理。在桑村庙古淇河的对岸偏西,有一个顿丘。《诗经》云:送子涉淇,至于顿丘。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主持说。
“好美的情景。”罗贯中唱:
桑中约桑间月下庙门边,桑中奔燕婉含情望复关。载笑言少女于归淇水奥,氓蚩蚩婚期约定独凭栏。
“阿弥陀佛。”主持插言。
“阿弥陀佛。桑村庙文化很是久远。西汉出了位著名的理财家桑弘羊,听说师承于浚县最大的儒商端木子贡的后人,还说桑弘羊虽生于洛阳,但祖籍却是黎阳,其墓茔就在桑村庙一带。”罗贯中说。
“阿弥陀佛。老衲孤陋寡闻,对此一无所知,只知复姓桑丘始于此地,这里从没听说住过桑姓人家。”主持接话。
“《资治通鉴》上说:桑弘志,黎阳人也。可是桑村庙人士?”罗贯中问。
“桑弘志原本姓李,名叫李继岌,系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庄宗李存勖之子。同光三年李继岌被封魏王,是年伐蜀,行至渭南,听到父亲兵败后,自缢身亡,是一个没有作为之人。”主持回话。
“善哉,善哉,魂归极乐,也就少造孽人间了。李存勖系沙陀族,并非陇西世宅,袭晋王位,灭后梁统一北方后称帝,自魏州迁都洛阳,史称后唐。李存勖不愧是员勇将,但却是一个昏暗无知的蠢人。”方丈接话。
“李存勖当了帝王,常常面涂粉墨,穿上戏装,登台表演,不理朝政,比李煜更加不如,此等蠢人不提也罢,阿弥陀佛。”主持唱:
笑后唐假李传世假桑充,佛道儒庙宇清修法眼明。桑村庙原本黎阳朝圣地,恍惚中桑丘闹起鬼寻踪。
“罗贤弟,桑村庙可是浚县参拜佛、道、儒的圣地,可不是哪家姓氏的家庙。本庙宇与桑姓没有什么关联。快不要再说桑姓之事,以免后世讹传,阿弥陀佛。”方丈说。
“师兄提醒的极是,这里原本太平无事,从来没有居住过什么桑姓人家。随着我朝在大伾、浮丘建起庙宇,桑村庙也就完成了历史使命,后朝各代,将要归入虚无,阿弥陀佛。”主持唱:
求极乐世间万物总循环,看凡尘生死轮回万古传。要搬迁庙宇从兹黎浚去,大明朝伾浮展望谱新篇。
“请问老神仙,桑村庙三字又是如何得来?”罗贯中问。
“自从汉代以来,本庙佛道同敬,就不再称上宫,而叫成了桑丘四周村落之庙,后来简称为桑村庙,阿弥陀佛。”主持解释。
“老神仙,听说当年岳武穆抗金,桑村庙可是出了力的。”许淇公插话。
“阿弥陀佛,淇公说的没错。南宋绍兴十年七月,岳家军进军至朱仙镇,迫使金军撤出开封,金人惊呼: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奉岳飞之命抵达黄河北岸的梁兴,与太行山义士和两河忠义民兵会合,大败金兵,收复了垣曲县、孟州、卫州、怀州、赵州等地。桑村庙一战,大获全胜,桑村庙一带的老百姓牵牛拉车送粮,积极支援义军。岳家军入住桑村庙,僧俗在道路两旁,顶盆焚香,箪食壶浆,以迎接岳家军,受伤的岳家军将士就在桑村庙内疗伤。”主持很激动地唱:
母刺字“还我河山”意志坚,凭栏处《满江红》热血腾翻。莫等闲靖康耻辱难消解,仰天啸臣子精忠敌胆寒。山河碎利禄功名尘与土,赴国难死生沙场保家园。收燕赵宜将乘勇挥师进,留遗憾敕令金牌离恨天。
“岳武穆就出生在沿此官道北去的汤阴县城,但却被秦桧害死在杭州的风波亭。”许淇公说。
“一定要去拜谒宋岳忠武王庙。”罗贯中接话。
“桑村庙二月会之后,咱们一块儿去岳庙。”卫淇夫、申文津异口同声。
“爷爷们一定带上牛娃。”牛娃插言。
“好,好!老神仙,难道就没人给桑村庙写个唱本什么的留于后世?”罗贯中说。
“说是有个唱本《桑村庙》,可我没有听说书人说过。等着吧,随着浚县人口的增多,咱们大明朝定会在浚县大伾、浮丘山上建造庙宇,建造尼姑庵堂等等。”主持接话。
“阿弥陀佛,听说大明欲要在浮丘山修建碧霞宫,还准备在碧霞宫后山那片桃林建尼姑庵。”方丈说。
“阿弥陀佛,我庙也接到传报。等浮丘山碧霞宫落成之后,桑村庙的佛、道、儒都要先后移往大伾、浮丘山上。”主持说。
“这感情很好,离我们那里就近了一些。”卫淇夫、申文津二人高兴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