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回 引经嬉言据典语 淇河文化熏陶人

    “我说你一句抱布贸丝，你就说我一大堆成语典故，看来淇河文化真的熏陶人。你说不会徙宅忘妻，可你也不能把赵燕淇搬你家里，哈哈哈。燕燕于归语出《诗经·邶风·燕燕》，‘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你把赵燕淇出嫁时的情景说得惟妙惟肖，虽然当年我已远离家乡，但我也能想象当时的情景。泣涕如雨语出《诗经·邶风·燕燕》，‘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形容极度悲伤。悠悠我思出自《风·邶风·子衿》，悠悠的一定是你的情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出自《诗经·邶风·击鼓》，是你想与赵燕淇携手同行，你却张冠李戴，嫁祸于人！桑中之约出自《诗经·鄘风·桑中》，我可是与赵燕淇没有过幽会密约。耿耿于怀出自《诗经·邶风·柏舟》，我可没有‘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不像你那样牵肠挂肚、念念不忘、刻骨铭心。近一段时间我抽空一定去！到时候可不能给我唱靡靡之音，你也不能搞什么肉林酒池，我可是匪石之心，可不敢好鹤失国。我不管你当年对赵燕淇有没有匪石匪席的爱情，只要你让我听到郑卫之声，我就立即墨子回车，越过牧野之战的卫水流域离去。原谅我这样信誓旦旦，有些绿衣黄里了，哈哈哈。”常云梦对着电话给周颂鹤说了一大段话。
    “你我总角之好，看你常云梦把我说的！靡靡之音是殷末乐师延为纣王作的曲子，是亡国之音，咱们是不能听的，要听就听钧天之乐。郑卫之声语出《吕氏春秋·季夏纪》，‘郑卫之声，桑间之音，此乱国之所好，衰德之所说。’也是听不得的。肉林酒池出自《史记·殷本纪》，‘大聚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当时殷商粮仓就在你老家浚县钜桥，纣王有的是酒肉，咱可搞不成那样的场面。再说，当年淇河岸边的鹿台现在已被破坏，遗址就要湮灭，也已经不能在那里聚会喝酒了，还是到瞻斐亭喝酒吧！匪石之心语出《诗经·邶风·柏舟》，你的心是够坚定的。匪石匪席也出自《诗经·邶风·柏舟》，我与赵燕淇可是正常的来往啊！好鹤失国又叫好鹤亡国，公元前669年，卫国公子赤继位，他平时除了养狗驯鹰外，还经常邀一帮公子哥游你老家的大伾山，戏水淇奥，终致亡国。绿衣黄里语出《诗·邶风·绿衣》，‘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你举止有度，怎么会翻穿衣服，尊卑反置，贵贱颠倒呢？你那样高风亮节，相信你不会是弟子掩目。你有除恶务尽的情感，具有不食周粟的精神，大是大非面前你是会大义灭亲的，哈哈哈。”周颂鹤在电话那头大笑着说。

    “好你个周颂鹤！大有阿谀奉承之嫌，你这是在投桃报李，等同学们都见了面可不敢这样！弟子掩目是说孔子的弟子颜回、子路、宰予出游，颜回听说前面是纣王的都城朝歌，于是忙命令师弟催马驱车快跑，并让人们用手捂住眼睛，不可视之。这是在挖苦那些迂腐文人故作姿态、形而上学、假装正经的伪君子，我决不会当那样的伪君子。除恶务尽语出《书·泰誓下》，‘树德务滋，除恶务本。’清除靡靡之音、郑卫之声就是要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一网打尽！不食周粟语出《史记·伯夷列传》，‘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精神可嘉，当年朱自清就是这样，曾感受过朱自清《荷塘月色》中的情感。大义灭亲出自《左传·隐公四年》，如今之人，能够在大是大非面前大义灭亲的能有几个？忘问你了，你的房子在哪个街巷？”常云梦说。
    “什么乡不乡的，我在新区，临着淇河，如今新区发展很快，要开挖个大湖，引来汤汤清澈的淇河之水，我就住在湖边。快来吧，见了面长聊，挂电话了。”周颂鹤说着挂了电话。
    常云梦驱车赶往淇奥，周颂鹤几个站在周颂鹤家的大门口等待，一位身穿红色衣服的女士燕婉地站在前面。常云梦坐在车内一眼就认出是赵燕淇，她竟然一改往昔，显得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望向常云梦的车辆。常云梦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搔首踟蹰，很想墨子回车，退避三舍。
    “喂！坐在鳖孙小卧车里像个孤家寡人，委委佗佗的，还不下车，在揣摩什么呢？像是如痴如醉的样子！你是一去杳无音信，也不给我联系，你就不怕众叛亲离？”赵燕淇走向常云梦的鳖孙小卧车说。
    常云梦下了车，大家载笑载言地一一握手。常云梦对赵燕淇说：“淇水真是养人，淇河文化真能育人，时隔一段时间不见，见面就是淇河典故文化，当刮目相看了。一句委委佗佗，典出《诗经·鄘风·君子偕老》，我有那么雍容自得吗？揣摩二字出于《鬼谷子》，今天看到你有些异样，充满青春的活力，我能会不揣摩吗？那句众叛亲离语出《左传·隐公四年》，‘阴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我怎敢安忍无亲？什么生离死别的，这不是见面了吗？你们深受淇河文化的熏陶，我要向你们学习，好好切磋切磋！我说的切磋出自《诗经·卫风·淇奥》，我也受感染了，哈哈哈。”
    “赵燕淇听说你要来，昨天就往我家跑了三次，今天一早就在我家里等你，我可什么也没说。”周颂鹤凑到常云梦身边小声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同学颂鹤未曾偷，哈哈哈。”常云梦笑着说。
    “哪里有三百两银子？我去偷，偷来咱们大家喝酒！”赵燕淇高声说，大家都笑了。
“老实交代，一见面你就对我谑而不虐，周颂鹤是不是对你耳提面命了，你是否听了他的谆谆教诲？周颂鹤没能如愿以偿总是亡国怨祝，如今又纵横捭阖。唉，要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壮着胆子与你有个柏舟之誓、中冓之言，可惜那时间我首如飞蓬，哪有资格有柏舟之节。喝了朝歌的水，不能再说纣王无道……”常云梦对赵燕淇说。
    “净说些没用的话，时过境迁，大势已去，人去茶凉，都是些马后炮！你远离家乡，怎么也是满口的淇河文化？谑而不虐语出《诗经·卫风·淇奥》，你也真会用典，你对我才是真正的谑而不虐。耳提面命引自《诗经·大雅·抑》，‘匪面命之，言提其耳。’难道当年就没人对你耳提面命、谆谆教诲？亡国怨祝语出《论衡·解除》，你们都是些手不溜怨衣袖的人！嘻嘻嘻。纵横捭阖语出《战国策序》，周颂鹤什么时间也没用心分化和拉拢过我，不是你来，他能主动邀我们！什么柏舟之誓、柏舟之节、中冓之言，当时你总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我就像旁若无人。还把自己说成首如飞蓬，你可是咱们班里一位白马王子，我可不敢想入非非！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背，看看当年用笔给你手上做的记号，还疼不疼啦？”赵燕淇抓着常云梦的手细看，付伾岚、王碧霞、马飞燕、魏淇滨几个人也都要争着看。
    说着笑着到了楼下，就要上楼的时候，周颂鹤才想起替常云梦拿包。常云梦说：“用不着代庖！”
    “你们继续说话，我可没想越俎代庖啊，你竟然张口就是《庄子·逍遥游》。”周颂鹤说。
    “那是你的一相情愿，这里可是道不拾遗。”常云梦回话说。
    “又是两个成语，一个出自《百喻经》，一个出自《史记·商君传》。”赵燕淇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