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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游百泉四首:其一

清·魏源

 朝出卫州郭,月白天欲曙。
 湖山不可辨,苍茫但烟雾。
 天光堕云岚,湖光荡林树。
 残雨啸台山,归人淇水渡。
 忽闻欸乃声,疑向潇湘去。
 欲别难为情,欲留不可驻。

《魏源集 古微堂诗集•卷二》

【注释】
        卫州:此指卫辉市(汲县)。北周置卫州,治朝歌,唐移治汲县。1260年,元升为卫辉路,辖今豫北新乡等地。明改卫 辉府。清兼辖今封丘、兰考一带。民国废。
        天光:日光,天空的光辉。
        云岚:yúnlán,山中云雾之气。
        湖光:湖水泛出的波光。
        啸台:即阮公啸台,又名阮籍台,在苏门山之巅。一说在今河南尉氏县东南。
        欸乃:ǎinǎi,象声词,摇橹声,或棹歌,划船时歌唱之声,也泛指歌声悠扬。
        潇湘:湘江与潇水的并称。多借指今湖南地区。
【作者简介】 
        魏源(1794——1857),名远达,字默深,号良图,晚年法名承贯,清邵阳县金潭(今隆回县金潭乡人)。道光二年(1822),中顺天乡试举人第二名。去逝后,兴化人民将他与北宋名官范仲淹同祀,香火不绝。魏源著述甚丰,《圣武记》、《海国图志》、《默觚》、《元史新编》、《净四土经》、《古微堂诗文集》、《书古微》、《诗古微》、《公羊古微》、《曾子发微》、《子思子发微》、《高子学谱》、《孝经集传》、《孔子年表》、《孟子年表》、《小学古经》、《大学发微》、《两汉古文家法考》《论学文选》、《明代兵食二政录》、《春秋繁露注》、《老子》、《默子》、《孙子》、《吴子》等,并协助贺长龄编辑《皇朝经世文编》。 

附:                                                                 啸 台 
                                                                      □苏轩 
  啸台,在苏门山之巅。
  苏门山水甲天下,其灵气全在于孙登孙公和一台,邵雍邵尧夫一窝。而这尧夫安乐窝,始于北宋,邵尧夫之父邵古,携子尧夫,由洹漳迁共城苏门山,依啸台而居,邵古对儿子说:你知道孙登的为人吗?他是我所崇尚的啊。
  不仅仅是安乐窝,后世有元耶律楚才,在晚年避于苏门旁之梅溪,死后葬在苏门山阳;元姚枢,在苏门山水间建成了太极书院,闲暇时鸣琴百泉之上,准备就此到老;还有饿死在啸台旁的明遗民彭了凡,说若与孙登为邻,此生足矣;大儒孙奇逢,崇敬孙登,有“喜怒不形亦我师”之诗……
  也可以说,是有了孙登啸台和他的这些后世仰慕追随者的依苏门而居,延续了苏门百泉这个国内也不多见的隐士之乡的深厚文化内涵;国外有史学家说中国的历史延续,是一座座后世坟墓的一脉相承,那么,能不能说这个孙公和先生,为苏门百泉历史文化意义上的始祖呢?
  《晋书·隐逸传》,孙登列其首:孙登,字公和,无家属,汲郡共城人,于苏门山为土窟居之,号苏门先生。这位带有浓重传奇色彩的道士,过一种穴居野处,远离世间繁华文明之外的生活。夏则编草为裳,冬则披发自覆。更令人称奇的是他性无恚怒,人或投诸水中,欲观其怒,登既出便大笑。人见之与语不应,时时游人间,有人赠其衣服食饮,一无所受。尝往洛阳宜阳山,有作炭人见之,知他不是一般人物,跟他说话,他也不作答。一人独居苏门山中,附近农户常常听到这个怪人一声又一声的低吟长啸。
  这样的奇人奇事,自然很快传到了京师当政的大将军司马昭耳中,阮籍就是这样受司马昭之命,来到了孙登的苏门山。
  后世往往以“猖狂”来形容阮籍,这个经月不出,或流连山水,累日方返;尝任意驾车出城郊,不由路径,至穷途处,则痛哭而返,尝登广武涧,观刘项战处,常叹,世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而实际上,在落拓不羁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赤子之心:“籍本有经济志,属天下多故,士少有全者……”可见,他的狂放是掩盖其报国无门,有才无所用的那种压抑感的一种情绪发泄。“由是不与世事、酣饮为常”,看似时时在醉中,而独他是清醒的,“世人皆醉,余独醒”,在这一点上,大将军司马昭是十分欣赏佩服的,甚至有与他结成儿女亲家之意。
  这位狂生,在这苏门山巅的土穴前驻足,面对着抱膝而坐的孙登,上下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苏门先生,还有他面前放着的杵臼、竹实。
  就在两人目光相交成一条直线的一刹那,阮籍那惯常的白眼,在这沉默的如同凝固的氛围里,渐为青眼,而后俯伏下眼皮,而为敬畏的仰视了。如同高手过招,一见面,凭感觉,各人的修为已分出了高下。
  在阮籍眼中,他所面对的是怎样一双眼睛啊,空明澄沏的,似乎什么也没有的空洞,又似乎无所不包,眼前的晴空、白云、树、鸟,甚至风,都从苏门先生的眼中流出,不留一丝痕迹。阮籍想起了自己曾在太行深山中见到的深潭,深处竟成了深不可测的黑青,人望下去,时间久了,就会被这大自然的神秘莫测的威力而心旌动荡,随水波摇晃不定,进而目眩神驰;而于潭水而言,不管微风还是狂飙,都不能影响到水深处的波澜不惊。在这里,阮籍只能是条水中倏忽来去的鱼。
  阮籍又想起了他在山阳时常面对的那座太行山,巍峨雄浑,以静以默,虽然不言不动,那种静穆深沉,以一种无言的力量,存在于人的视野之中,于山而言,自己最多是株摇晃在山中的小草,或者算株长在岩隙的松吧。
  然而,阮籍毕竟是当世一流的才智之士,还是用力挪开了自己敬畏的眼神,进而上前恭敬地请教修道方面的问题了,“商略太古无为之道,及栖神导气之术”,当时或许有风吧,他的话,应该能够让端坐不动的苏门先生听到的,却仍然没有一点儿回应,如同轻风拂过了静默的苏门山,明月照在空明的百泉湖中;这微风吹过了先生的披发半掩岩石般的脸庞,还有一两片落叶,轻轻地掉在了山间的地上。
  尽管这个狂放的才子围着先生不停地作揖,也没有让这位静坐着不言不语、坐成苏门山一样的先生动上一动。
  一声尖厉的声音,从阮籍的口中发出,“气激于喉中而浊谓之言;激于舌而清谓之啸。盖出其言善,千里应之;出其啸善,万灵受职。”是狂生之清啸,打破了两人间的静谧,那啸声比山间的风声要尖锐清越,从阮籍口中发出,又似乎带出了他满胸腔间的那种郁闷,还让人想起了那种无以言表的壮怀激烈;是啊,这介乎人类语言与天籁间的啸,是那种无法言说的至言,是那种让天地和人同时能受到情绪感染的声音。鸟其嘤鸣,是求友其声,兽之嚎嗥,为发孤独之音,而人之清啸是什么呢?是涵盖了鸟鸣、兽嗥、人言的那种天籁、地籁、人籁齐至的那种宇宙间,惟人才有的大孤独大苍茫啊。
  就这么着,阮籍一路清啸着,从苏门的山间道上奔了下来,叽喳的鸟儿从林中冲天而起,还有山间的风,似乎更劲了,寂莫空山啊,就这么回荡着他长长的尖锐的啸声。
  蓦地,一种铺天盖地的声音,如同晴空铺天盖地的霹雳,从山头方向席卷而来,掩盖了林间的风声、鸟鸣,当然还有阮籍的啸声,一时之间,似乎有了天地间所有的声音,又凌驾于天地间任何声响之上,却非人间所有,非人所能发出;哦,是苏门先生孙登发出了那千古一啸,与此啸声能相映的,惟有阮籍那头顶朗朗照着的魏晋的太阳。
  ……“仙君(孙登)料(阮)籍固未远,因动清角而啸,重四五发声,(阮)籍但觉林峦草木皆有异响,须臾飘风暴雨忽至,已而鸾凤孔雀缤纷而至者,不可胜数,籍既惧又喜。而归,因传写之。十得其二谓之苏门啸旨,今之所傅者是也。深山大泽,极高极远,宜为之先发五太、五少、沉、激内外。一十二法备举,方稍得苏门之旨矣”……
  类似于宗教神秘体验的悟道质变飞跃的阮籍,是这次苏门之行,使他在人格修学上,更上一层楼。苏门先生之啸,能否引来鸾凤孔雀之属的百鸟,姑且作为一种传说吧,历史上也有类似的例子,如神奇的盲琴师师旷,能以琴声集鸟。阮籍揣孙登之啸法,回家后,连夜整理、记录回忆出了这部《苏门啸旨》。这段著名的典故被后世称作苏门啸。对于这种怀奇抱异之士之啸,在后世能与之并论的惟有岳飞的“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和明中叶文武全才的王阳明,夜探敌营时发声一啸“闻于百里之外”,寥寥二人而已。
  在对苏门先生非常崇拜的阮籍心中,仿佛就此还不够,不足以表达自己在认识悟道中的那种狂喜,遂又饱蘸情感,写下了那部至今传世的名篇:《大人先生传》,也是阮一生中惟一的一篇传记,就是写给这位神秘的苏门先生的。其实,在那个时候,崇尚老庄的名士如阮籍者流,已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孙登先生,传成了庄子盛誉的入火不伤,入水不溺、合乎大道的真人之类、已是俗世之中修道之人的终生追求的境界了,也算是魏晋名士竹林七贤的理想终极。
  在阮籍走后不久,是为甘露元年,他最好的朋友嵇康也来到了苏门的孙登身边。表面上看,是年,嵇康的岳父沛王曹林逝世,作为至亲,应服满三年的丧。而实际上,这位昔日的竹林七贤之首,在挚友籍,乃至王戎的先后入仕,投靠司马氏政权,面对着生命中无法索解的矛盾彷徨,这个有着天生艺术家气质的个人主义者嵇叔夜先生,在现实面前,显得手足无措,既然避难家乡山阳也不行,那就逃吧,他就逃到了苏门山里,他将面临一个选择:是出世还是入世。
  史书上载嵇康随孙登游三年,嵇随着孙登师傅的日子里,多在辉县一带南太行山主峰地段采药。这里的黄精被华佗称为上品,况山参最佳,还盛产首乌等药材。据说有一次,在太行山腹地断崖边,见到了做当时人们喜服食之五石散的圣药——石髓,据说服之可延年益寿。嵇康这位才学博洽的名士,那年有三十多岁吧,竟集养生家、音乐家、文学家、哲学家、诗人于一身,自然与孙师傅相处得其乐融融。嵇康的琴为当时一绝,而孙师傅也善于弦琴。他们就这么过着行云流水般的云游生涯,“枕白石而漱清流,娱琴瑟而友麋鹿”。能让嵇康这样的人物从之游三年的孙登,实际是位深通《易经》的绝世之士,他的有材甘不用,自愿终老林泉之下,自非一般人能够做到,况在嵇康看来,师傅就是座山峰,是道溪涧,其兼容并包之一草一木,每朵浪花,每块丑石,亦分明有事理寓在其中,确让他流连思索其间,乐而忘返了。
  其实,天道有谱,地之道也有谱,人之道更有谱在其中。孙登这位深通天地人之谱的大师,已将易道融入日常一言一行中。在这一点上,处事待物由己之感情而不由具体客观实际的理想主义者嵇康,实在和苏门先生差别太大。
  临别之日,嵇康忍不住道,“先生没有什么要交待的吗﹖”孙登说:“你识火吗?火生来有光,而不用其光,结果在用光。人生来有才,而不用其才,结果在用才。用光在于得薪,所以要保全它的光耀,用才在于识人,所以要全其年。你才多识寡,难免遭到日后之祸患啊。”其实,其间道理与易经上的“天地闭,圣人隐”同出一辙,在凶险的乱世,惟有静默隐忍,才能保全自己。
  然而,嵇康并不完全懂这些,他以庄子为师,而庄子这位反对人性异化的大师,曾多少次谆谆教诲后人,不要让后天积学,而蒙蔽了本能的直觉——那种对生存环境野兽般的感应。像稽康这样的人物,头脑里塞满了深厚广博的才华,压得他头重脚轻,就是走在平坦的路上,还免不了左右摇晃,况且,他将走在魏晋之交那坎坷横生、荆榛密布的乱世啊。而在矛盾中挣扎已久的嵇康,终于不甘心埋没了满腹的经纶,更舍不下家中的娇妻爱子,终于有一天他下了苏门山,又走回了凡俗人世间。
  在他与苏门先生离别的时候,或许会有淡淡的风,吹落了树叶,叹息般地落在嵇康——这个有着宽厚肩膀的可爱的大个子身上,当时年轻的嵇康啊,你就这样走在先生那深深的惋息里,向着不远处的山阳故居走去,再走三年,你将走到洛阳东市的刑场上……
  从那个时候起,苏门先生的那声长啸和叹息,就永远与山同在了,随着那吹了千万年的山风吹过啸台,吹过安乐窝、耶律楚才祠、孙征君祠,还有饿夫墓……还吹得不知多少后来者,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事。 
    来源:《平原晚报》
    
    苏门山在河南辉县,当时有一位很有名的隐士孙登隐居其间,苏门山也因孙登而闻名,而孙登也被人称之为苏门先生.阮籍上山之后,蹲在孙登面前,询问他一系列重大的历史问题和哲学问题,但孙登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见,一声不吭,甚至于连眼睛都懒得转一下.   
  阮籍傻傻地看着泥塑木雕般的孙登,突然领悟到自己说的那些是多么的没有意思,那就快刀斩乱麻吧,他竟然缓缓的啸了起来.啸完一段,看看孙登,孙登笑眯眯地注视着他,"再来一遍"阮籍一听,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群山云天,啸了好久.之后回身一看,发现苏门先生已平静如定,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与这位大师的交流,此行没有白来.   
  阮籍下山了,有点高兴又有点茫然.但刚走到半山腰,奇迹发生了,如天乐开奏,如竺琴拨响,如百凤齐鸣,一种难以想象的音乐突然充溢于山野林谷间.阮籍震惊片刻后立刻醒悟了,这是孙登先生的啸声,如此辉煌和圣洁,比自己的啸不知好到哪里去了,他仰头聆听,直到啸声结束,然后疾步回家,写下了一篇<<大人先生传>>  
  他在文章中说:"大人是一种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具成的存在,相比之下,天下那些束身修行,足履绳墨的君子是多么可笑,天地在不断变化,君子们究竟能固守住什么礼法哪?说穿了,所谓的恭行礼法而又自以为事的君子,就象寄生在裤裆缝里的虱子,爬来爬去都爬不出裤裆缝,还标榜说循轨蹈矩,饿了咬了一口,还自以为找到了什么风水吉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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