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研8

《淇河文化研究》 第8卷
     

 

文艺作品 - (抗战章回)灵山疾风(7—8)

(抗战章回)灵山疾风(7—8)
 


作者:蔡云  加入时间:2013-3-9 1:33:03

七、晋太平依图修通道  吕四井引寇点石棚


     诗曰:           

     雨遇狂风难聚水,
     河流泛滥怎成洋?
     一朝为虐千年臭,
     徒遭后人骂短长。
     却说蔡家一连串死了五个人,丢下玉生姊妹仨没法过,出嫁到大洼村蒋家的姑姑蔡长鱼把他们接了过来。当时负责这一片治安的许方德查户口非常的认真,遇到外村人都要查个水落石出,有非法居住的就要罚钱或送到淇县日军宪兵队。
    蒋家的一个邻居叫杨民辉,是个二混混。秦好是他舅舅,秦会生是他表哥。自从秦会生得势后,他的尾巴也跟着翘起来了,总想找机会弄个巧钱花花,因此他和许方德拉的很近。一日他把蔡家的三个孩子在蒋家居住的事告诉了许方德,正巧许方德要去请小呼沱村的宋有田先生去给他母亲看病,没时间去抓人。中午请宋有田吃饭时提起了这件事,宋有田极力为他们求情,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不提了。
    杨民辉没有得到赏钱,对许方德心中不满,又对蒋家耿耿与怀,自己弄了一瓶酒,咕咚咚肉嘴对瓶嘴喝了个半醉。这时秦会生带日军小队长治村及五、六个鬼子到他家来,看着他已半醉,也没说什么,转身往淇县城去了。这杨民辉似乎猛然醒悟,掩了门跟在秦会生身后:“表哥,表哥” 地叫个不停。一直跟到淇县城,秦会生也没有回过头来和他说过一句话。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维持会长王耀南的府邸,他不敢再跟踪,就在中山街转攸等待。
晋昭楠见秦会生到了,对他说:“你把沿山一带的情况说说吧。”秦会生汇报工作似的说道:“自从张景源刘砥泉逃进和尚滩后,打起了抗日的旗号,李埏也成立了抗日自卫团。受他们的影响,一些大户也开始扯旗抗日,招兵买马。计有刘玉春、朱际春、张平、李大群、扈全禄、还有。。。。。。”“还有关耀亭、高永清、傅同山。”晋昭楠打断了他的话,说:“这些人不可怕,迟早都是咱的人。现在可怕的是新五军,但最终也是咱的人。而真正可怕的是八路军,要么把它吃掉,要么被它吃掉。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招降这两个西县政府,让他们分别把守黄洞囗和灵山口,把八路军困死在山里。为了配合他们的行动,我计划在庙口及灵山一线修一条快速通道,遇有战事,皇军也可以沿着这条通道快速策应。另外,还要在高村车站到庙口司令部也要修一条快速通道,连接大牛庄据点。图我已经绘好了,你拿去让川岛武夫照图施工,不得有半点修改。”说着,递给了秦会生一张图纸。秦会生看了一下,经过哪个村庄、修多少桥、填多少沟、铲平哪个土堆,标的都非常清楚。就连用多少工也都折算好了,每天出工多少,几天完成也都标在上面,并特别注明,工期只能提前,不能延误,否则责任追究到谁,定杀不饶。
秦会生把图收好,问还有啥可交待的?晋昭楠又递给他一张纸让他看,只见上面一条一款地写着一些人的名字和职务。晋昭楠指着对他说:“明天要开一个会,对一些人的职务进行调整。你叫川岛司令来开会。”秦会生点点头。接着,秦会生对他说:“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在外边等着。”晋昭楠道:“让他进来吧。”在秦会生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秦会生忍不住抿嘴偷笑着,对院里的治村一摆手,几个人出了王耀南的院子。此时的治村倒成了秦会生的跟班狗腿了。
为什么晋昭楠要秦会生给她带个人呢?原来晋昭楠想在灵山口安一个耳目,认为自己下手找怕暴露了身份,就给秦会生透了气,这秦会生就把表弟杨民辉介绍给晋昭楠了。晋昭楠说要见见杨民辉,这秦会生就拉了治村等日军,到大洼村找杨民辉,让他一块去见晋昭楠。谁知见他正在喝酒,不便对他直说,一是怕降低自己的身份,二是怕暴露晋昭楠的身份,当下机灵一动,一条奇计在他脑中产生了。因此就不吭不响地离开了杨民辉的家。这杨民辉光棍一人,二十浪当岁不务正业,每日净想些巧猫古怪的事,当下见秦会生是来他家闲逛的,他也知道表哥是个花花太岁,心想今天无论到哪我也要跟着你,肯定能占便宜,不会吃亏。当下他一直跟到了淇县城,看着他们进了一家豪华的院里,他不便再跟着,就在外边闲逛,不时地向这里看一眼,他断定,表哥今天不会是办公事的,肯定是逛高级妓院的。他正在瞎想,见秦会生等出来了。秦会生一面走,一面系着扣子,不时地用手向两边扒拉着光滑的分头。这一下证实了他的判断。
    杨民辉迎上去,对秦会生说:“表哥你咋一直不说话,还要去哪里?”秦会生道:“今天我们没公事,想让你领个地方解解闷,谁知道你酒喝多了,怕你乱说,也办不成事。在乡下,我们又不知道谁那里最满意,因此就自己到这里来了。”杨民辉道:“其实一蒙脸都一样,什么乡下城里的。这家怎么样?”秦会生道:“也就是脸蛋嫩点,嘴会说点,衣服鲜点,其它地方也一样。”杨民辉道:“表哥你等会我,让我进去看一看。”秦会生道:“可以,不过你要快一点。”“知道了。”杨民辉迫不及待地进去了。
    杨民辉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天仙般地女骄娃在院里的花盆边切绿叶,禁不住上前说道:“姑娘你好心情,在孤芳自赏,来,我陪陪你。”骄娃道:“公子到来,不知带了多少钱?”杨民辉实说道:“我表哥秦会生拿着钱,有他在,我就不用掏钱了。”骄娃一听,樱桃小口撇了撇,杏眼圆睁,嗔怪道:“你表哥啥级别,你啥级别?来趁他的行(行:航。)吗?”杨民辉还死皮赖脸地说:“那等下回——”骄娃怒道:“滚恁娘的妣,来调戏姑奶奶!”杨民辉讨个没趣,正要出门,里边晋昭楠说话了:“谁呀?让他过来吧。”骄娃马上对杨民辉道:“回来吧,里边叫你。”杨民辉喜道:“这还差不多。”当下随骄娃往大厅去了。晋昭楠见了杨民辉,故意问他:“你叫什么名,来这里啥事?”杨民辉实说道:“跟着我表哥秦会生到这里解解闷,欢乐欢乐。”晋昭楠也不急,对他说:“要欢乐你去皂角胡洞,那里有日军开的妓院。你今天走错地方了,这是堂堂地维持会会长王耀南的府邸,王会长明天要高升了,升任县知事。他今天很忙,没空回家。如果你以后有事,就来向我说一声,让我传达一下。”说罢,让杨民辉坐在沙发上,他也紧挨着他坐下来,这才问道:“还不知你叫啥名字,家住哪里,以后王知事和我要下去转攸,也好有个喝水的地方。”杨民辉道:“小弟杨民辉,是大洼村人,日军庙口司令川岛武夫的翻译官秦会生的表弟。”晋昭楠又问:“刚才外面小妞骂你是啥事?”杨民辉答道:“她向我要钱,我没有。她说我调戏她,才骂我。其实我真的没有摸她。”晋昭楠说:“我听出来了,你把这里当成妓院了,想趁你表哥的行来泡妞,怪不得他骂你。实对你说吧,今天来送贺礼的很多,因要照顾影响,所以换了一个地方。那小妞以为你是来家送礼的,才问你,对吧?”杨民辉道:“是,是,是这样。”晋昭楠往他身边挪了挪,故意撩开裙子,露出雪白的大腿。右腿压了左腿,那个脚尖就伸在了杨民辉的腿上,惹得杨民辉心旌荡洋,想入靡靡。杨民辉也不躲让,反向她那边紧靠,说道:“小姐如今后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小弟肝胆涂地,定要尽力。但不知小姐叫什么名字?”晋昭楠道:“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如果你喜欢上外边的那个小妞或是想来找我解闷欢乐,以后就常来吧。”杨民辉受宠若惊:“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晋昭楠见鱼已上钩,才郑重地对他说:“听说近日山里出现了八路军,并多次出灵山口活动。你要盯着点,发现可疑的人和通共份子要报告,因为他们对王知事是个威胁。你们那一片暂时由许方德负责。只要你成绩显著,有重大贡献,以后你就负责那一片的全面工作。”杨民辉十分高兴,马上应承下来。晋昭楠见事已办成,起身对杨民辉道:“你可以走了。”杨民辉这才起身,看看晋昭楠,又看看那个娇娃,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杨民辉出了院子,看见秦会生还在等他,埋怨道:“表哥你来送礼也不和我打招呼,我今天没带钱,多玄呀。要不是碰见王知事的闺女说话好听,那个丫环就要把我当流氓看待。”秦会生道:“你还巴济人家,来送礼呢。你把家卖了都送给他,他的礼帐上也值不得写你的名。我看送礼你就免了吧,他们不在乎你一个人,如果那小姐你真的舍不得,想多看他一眼,你就多给她办点实事吧。”杨民辉道:“不敢瞒表哥,她叫我给她盯着点八路军和通共份子及可疑的人。”秦会生看着他说:“表弟长见识了,一会功夫就在县知事手下弄了个肥缺,干好了这个活,用日本人的话,叫‘皇军的有赏,金票大大的!’好好地干吧,混出个人样,争取把这个院里的丫环弄到手。”杨民辉道:“这还得表哥多指点。”“哪里,哪里。”秦会生道:“全凭自己平时多动脑筋。”
    第二天,即1938年5月27日,日伪在老县政府开了一个重大会议。由日军大佐万成目主持,到会人员五、六十个。其中一个日军头目大家都不认识,只从肩章、胸章和领章上判断,可能是一个大佐级别。他五十岁左右,稀蔬的头发向后梳得溜光,肥得像个胖猪,脖脸一般粗,带副金边近似镜,鼻下铜钱大的一撮毛,他就是新调来的接替万成目的日军大佐后腾确郎。会议议程完全是晋昭楠拟定的。待人们落座就续后,万成目宣布大会开始:
    “大日本帝国陆军第十四师团大佐万成目谨受本次大会委托,宣布大会议程:(1)、介绍后腾确郎大佐;(2)、宣布修两条快速通道的决定;(3)、宣布淇县政界人员的任命及补充的决定;(4)、宣布淇县区划的决定;(5)、宣布各区自治的决定。
    “首先进行第一议程,大家认识一下后腾确郎大佐。”后腾确郎连忙站起,向大家鞠躬行礼。万成目介绍说:“后腾确郎大佐在对付共产党八路军方面是专家,在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土肥原部任师团高参。因本人要调到南方前线作战,我向彰德师团长李西要求派人来淇县接替本职。李西师团长考虑到灵山一带共匪活动猖獗,八路军时常出山骚扰,必须派一个能干的专家来彻底肃清共匪及八路军,所以就派后腾确郎大佐来了。”后腾确郎谦逊的说道:“卑职无能,初来淇县,还望大家鼎力相助。”众人争着道:“应当效力,应当效力。”
    接着,万成目宣布了修两条快速通道的决定。决定说,“为了快速地消灭出灵山口及黄洞囗的八路军,适应我大日本皇军快速部队的作战需要,必须马上修两条快速通道:一条是从高村火车站往西经大牛庄据点到庙口;一条是从庙囗沿山往南到灵山口的小呼沱。”
    第三项议程则是完全照晋昭楠草拟的名单念的:
    撤消淇县维持会,改县政府为县公署。
    任命王耀南为淇县县公署知事;袁信为副知事,兼保安团军事教官,军械处主任。
    任命李凤岐为县保安团团长。袁信为军事教官,兼军械处主任。
    任命李雨苍为警察局局长;下设特务系,任命郭升山为特务系系长;
    任命王伯雨为县督学;
    任命李霞初为县商务会会长;
    成立淇县事务联络站。任命芦香远为联络站站长;
    成立翻译处。任命梁自成为总翻译,秦会生为副翻译,吕四井、吕四纯为助理翻译;
    接着,万成目宣布了关于淇县区域划分的决定。规定淇县中部为一区;东部为二区;南部为三区;西部沿山一带为四区;北部为五区;任命了各区区长。
    最后万成目宣布了各区自治的决定。规定各区自行建立有30人的武装自卫团。区下设保,保下设甲,为保长、甲长。附近村设联保处,全县共设152个保,38个联保处。归淇县事务联络站管,芦香远为总负责人。
    各项议程宣布罢,即宣布散会。之后大家回去准备走马上任或专项受礼,又是一番忙碌。
    第二天,万成目选了一些将士启程南下作战。临走,对相送他的后腾确郎道:“国民党不足为惧,你要设法招降,为皇军所用。灵山里的八路军才是真正的敌人,你要用心剿灭。”“学生谨记在心。”后腾确郎道。
    万成目走了,后腾确郎担任县公署总顾问,总管全面工作。又专门配备了一个20人的日军小队为驻淇警备队,一个20人的日军宪兵队,宪兵司令部设在西街鲁班庙内。县公署的人事任免、文件电报的传达需要专人负责,又新增加了一个12人的宣抚班。
    却说庙口司令川岛武夫领了修路任务,即指派坂本为路政总指挥,晋太平为路监,吴顺为工监。每日到高村、思德、花庄、原本庙、二分庄,庙口、仙谈岗、东场、大呼沱、上曹、小呼沱等村派民工早早上班修路。为怕踩着地雷,都要民工们横着几排在前边走,日军及汉奸在后边用枪逼着。到工地干活时必须脱掉上衣,不得有半点歇息。如果看见谁直直腰歇一会,就要遭到晋太平和吴顺的鞭打,稍有反抗就要由日军的治村巡防小队枪杀。谁带了干粮中午可吃几口,没带的中午不许吃饭,直干到星星出才收工。日伪军就地生火做饭,轮溜着吃,剩下的全部埋掉。
    坂本巡视到哪里,一高兴,就要拉出几个上了岁数的民工取乐,命他们排成队,头上搁块土坷垃由日军炼枪法。他们多数被打死。在这两条路线上,每日被日军打死的民工都在10人以上。日军不准民工收同伴的尸体,怕耽误干活,命令就地软埋。丧尽天良的汉奸晋太平,为取悦坂本,还给他想出了一个最毒辣的娱乐方式:选两个棒民工,让他们脱光衣服比力气。用细绳拴住两个人的鸡八使劲往两个方向拉,谁不使劲就用刺刀捅,结果两人都死于非命。
    这两条路的工期是半个月,由于各路政人员的积极努力,十三天就完成了,提前了两天。晋昭楠十分高兴,拟了一个文件,表扬了有功人员。为了不使这两条道遭破坏,组织了四支巡逻队,专门负责这两条道的安全。第一条,沿山线:山本率日军六人为一组,吕四纯带六名伪军为一组;第二条,高庙线:治村率六名日军为一组,吕四井带六名伪军为一组。为保障道路畅通,命吴顺和盆窑的陈都然带一个班的伪军专门负责两条路的修补。
    却说这两条道修通后,死在路上的民工们的尸体都还没弄回,有的就埋在路下。这些死难的家属们于心不忍,决定寻找亲人的尸体安葬祖坟。他们根据活着的民工指点的大致方位,于夜间巡逻兵过后偷偷地刨开路土寻找,巡逻兵来了马上隐藏起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一开始吴顺和吕四纯都偷偷的填平,但日军硬说是中国兵在搞破坏,报告了川岛武夫。川岛武夫一听暴跳如雷,立命吕四井要严加防范,对通匪者坚决镇压。如吕四纯和吴顺一再知情不报,就要按通匪论处。
    由于五区区长秦玉忠突发心肌梗塞死了,需要有人来补充。晋昭楠以为吕四纯有文化,又对皇军忠心耿耿,在修路中也出过力,就任命他为五区区长。吕四纯阿弥陀佛,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立即走马上任去了。接替他职务的是仙谈岗的姜树礼,是秦会生推荐的一个很出色的人才。
1938年6月17日,是原本庙秦玉忠入葬的日子。这一天的中午,一群男孝子在前边哭,一帮忙上人抬着棺材在后边,一群女孝子在棺材后边跟着哭,一行三十多人望村南坟地去了。刚要上新公路,被吕四井和吴顺拦住了。吕四井大喊道:“停停!不准上马路。”
    孝子扑通一声跪下了,给吕四井磕了一个头说:“老总行行好,我父入葬,坟地就在这个路南,让风水先生看过的时辰,过了时辰不吉利,您就放我们过去吧。”孝子死了爹,十分悲痛,一路痛哭到此,不想被伪军拦住,上前说好话,但声音沙哑,发音也不标准,咋一听老总二字就像个孬种。吕四井一听说他孬种,立时就急了:“您娘的妣,你说谁孬种!”倒拿匣子枪的红缨子,一举手,照他的头上甩去,立时把他的头顶上砸了一个窟窿,鲜血刷的从头上流到嘴下巴。吕四井还不放手,用脚狠狠地去踢孝子,众人都说好话去拉,吕四井大骂着又打:“我尻您娘!他是您爹是您爷,不帮我还去帮他?”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吴顺这时候成了好人,他说道:“他就是五区的区长,你哥吕四纯是接他的班。”吕四井道:“人生人情在,人死人情灭。他死了,我认他个龟孙!也好,看在众人的面上,我不打他。要不是皇军有令,今天戒严,我管那闲事干啥?”孝子又大胆地说:“皇军为啥戒严?但我家是办丧事。”吕四井又急了:“今天皇军大官要来视察,这条路戒严了,谁也不准通过。你家死人重要还是皇军重要?”孝子才又不敢吭了。
    正在这时,三辆军车从东边开来。刚到众人面前,一辆满载通讯器材的军车陷进了刚被填平的土坑,另一辆慌忙停车,也不由自主地支楞在路北边。后边的一辆也慌忙地停下了。从三辆车子里下来二十几个鬼子,其中一个就是大佐后腾确郎,他是从淇县来庙口再到小呼沱视察工作的,为了沿途安全,昨天就下了通知,要所经地段,保障安全,不曾想果然出了差错。当即气得暴跳如雷。厉声高叫:“集合!”
    日伪军也都马上集合,治村小队也都跑步过来列队站好,当下聚了连后腾确郎和翻译董文山在内共33个人。后腾确郎指着路面上轧出的坑问道:“谁的监工,什么的质量?”吴顺吓得要死,连忙说:“质量原是好好的,无奈中国兵的多次来破坏,才致于如此。”“那你们巡逻兵为什么抓不到人?”后腾确郎又问。吕四井插话了:“中国兵的白天混在老百姓中间,认不出来,晚上出来破坏。”“你看见了?他们都跑到哪里?”吕四井指着这一带的几个村庄道:“他们都跑到这几个村里了。去搜查了,老百姓包庇他们,我们不认识。”“牙其!统统地死拉死拉地!”后腾确郎恼羞成怒,东洋刀指向了这几十个送葬人。董文山忙劝说道:“太君,车要紧,我们视察要紧,现在趁人多赶紧把车推出来走吧。”后腾确郎道:“我们视察是为了消灭中国军,现在有了线索就不能放过。”随即命令治村和吕四井带15个日军和10个伪军进原门庙村集合群众,追查中国兵,同时命众孝子全部去推车。
    他们按董文山的指挥,先把陷下的那一辆推了上来,再去推路边支楞的那一辆。折腾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推上来。送葬的女人中有个上年纪的。看他们硬推不上,对着棺材一遍又一遍地祈祷:“老爷你显个灵吧,让把车快推上去,也好早点送你上路。”说也奇怪,她这一念叨,车很轻松地被推上去了。董文山对后腾确郎道:“让他们去下葬吧。我们到村里看一看。”后腾确郎才放了众孝子,跟着董文山到村里去了。
在原本庙村,鬼子伪军正挨家挨户地往外赶人,把人都集中在街上。晋家的一个妇女因脚疼走不动,被一日军一颗子弹打死了。后腾确郎对人们说了一阵话,董文山翻译说:“听说你村包庇中国兵,谁知道就说,不知道不要乱说。”人们一声不吭。吕四井狂叫道:“不给你们这些刁民点颜色看看,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我吕四井六只眼!机枪准备点名!”这吕四井多次说自己六只眼,是因为吕四井三个字里面包涵了六个口字。鬼子的机枪手等着命令,准备开火了。董文山对吕四井训斥道:“你是哪棵蒿,你比太君还当家吗?兔急了还咬人,他们要是指认你是中国兵,你是吗?太君明察秋毫,来这里是建立东亚新秩序,王道乐土。你当着太君的面公然滥杀百姓,这是在打太君的脸,太君能同意吗?”后腾确郎对吕四井喝道:“你的退下!”吕四井怏怏地退到一边去了。后腾确郎对机枪手打了一个撤回的手势,机枪手把机枪撤向了一边。接着后腾确郎又对人们进行了一通训话,由董文山翻译后才带着日伪军出村去了。
    1939年6月19日夜,庙口村又有几个百姓抬着做好的薄棺木到新快速道上偷挖亲人的尸体,被巡逻的吕四井看到了,当即大喊道:“有中国兵搞破坏!”当当打了两枪,紧接着向人冲过去。这几个百姓慌忙丢了棺材逃进村里。鬼子也开始乱作一团,到处找人抓捕,恰巧有几个新五军士兵出山活动,听到村里抓中国兵,以为同事出了事,一面打枪,一面向西撤退,七拐八绕地进山了。惊动了据点的鬼子,川岛武夫即命大队日伪军封锁了村庄,仔细搜查。又把群众集中到大街上严厉追问谁窝藏中国兵?群众都说不知道。川岛武夫正要下令机枪点名,被陈都然劝住了。川岛武夫毒气没处撒,就命日伪军重新进村抢东西,拉牲口,弄到据点里,又下令将村中房屋点燃后才离去。
    村民们见日伪军离去,才奋力灭火。经作者与杨秀平仔细统计,此次事件使全村被烧房屋85间,一个71岁的孤寡老头晋福忠被火烧死。骡被拉走2匹、马1匹、牛11头、驴1条、猪3头,抢走的粮食及其毁坏的东西经济损失无法计算。
    一连串的折腾,使秦会生身心疲备,他想歇息一阵,于是到县城找了一次晋昭楠。晋昭楠对他说,王耀南将要离职了。离职前想收一次礼,把咱俩的婚事办一下。秦会生当下高兴,告假回家准备典礼的事。
    王耀南清楚,晋昭楠不但是只狐狸,而且是一只虎,早早放了她对自己是一种解脱。所以极力劝说晋昭楠早日成婚,况且趁这个机会自己也能发一次财,经对晋昭楠的试探,晋昭楠果然同意了。也是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一直扮演着秘密小妾的角色,而自己是一个如此开放的人物,困在一个糟老头的屋里,实在是委屈了自己。再则自己的职业也与目前他的处境不太适应,走向出嫁的路,风风光光地和年轻人过日子,自由自在地从事自己的职业很有必要,她也曾想向王耀南主动提出,但没有合适的借口,这次由王耀南提出来了,心里自然高兴,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秦会生。
    秦会生和晋昭楠定了时日,然后向老爹秦好作了交代。秦好找了算卦先生重新切算了时字,先生切算了后说:“非常不吉,主男生死,克父,败家,女三嫁后死。”秦好大惊,让他重算。先生说:“任何一天都没有好日子,除非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哎!任命吧。”秦好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囗气。
    这一天是1938年6月26日,秦会生和晋昭楠典礼的日子。日子是晋昭楠订的,因6是六六顺,2是又的意思,所以寓意为顺又顺。王耀南、秦会生、秦好、晋昭楠分别为各自的亲友送了喜贴,就在那一天的头两天,人们就开始送礼,为了一对情人,有的人就送了四份礼。朝歌寨和两个西县政府的人也来送礼,他们就和送礼的日本人同桌吃喝。这申有济、申小七,申光生和王海顺也分别收到了晋昭楠的同一式样内容的一封信,信中表露了无限的讦悔,说自己怎样的无奈,得不到丈夫你的同情和理解,被迫出嫁。信中说的非常诚恳、凄凉,催人泪下。王海顺冷笑道:“去还人家的情吧。”申有济时常想着那一夜情,总想找机会再会会她,甚致想入靡靡,在他的脑中,晋昭楠就是一个无法抹掉的阴影。所以当收到信中,唏嘘了良久,决定给他送一份厚厚的贺礼。再一个意思是,有了她和王耀南及秦会生这三个大靠山,从此朝歌寨就固若金汤了。因此他自己作主,也给她们分别送了四份礼,为了这四份礼,几乎把朝歌寨的金库掏空了。王海顺私下对申小七说:“西历是1938年6月26日,既杀了老爸溜了一个又溜一个。你不信,咱走着瞧。但大王那样的刚腹自用,听不尽别人的劝阻,朝歌寨从此不安生了,各人想各人的法吧。”
    再说刘哲民和刘斌受一二九师政治部的委派到灵山西部山区对两个西县政府和驻在黄洞里一带的新五军做了大量的、艰苦的统战工作,终于促使他们中有爱国心的下级军士有了一定的抗日行动。小股新五军频繁出黄洞口袭扰日军,不出三天就要打一次仗,日伪军时有伤亡。庙口据点的鬼子疲于奔命。在这多事之时,王耀南办罢喜事,收足了礼物,就是在这几个月内以急灾民为借口收刮的粮食万余石也吞入了私囊,慌忙卸任调到新乡去了。同日,县知事一任由关巨箴承接。这一天是1938年7月2日的事。
    8月4日夜,新五军某部三连四排排长张恭带15名弟兄化装进庙口侦察情况,在一家院墙后听到屋里有女人的哭叫声和男人们的哀求声,张恭扒上院墙向里张望,看到汉奸吕四井正拿皮绳抽打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还听见他不干不净地说:“皇军为你们维持治安,你们才不受中国兵的气,让你媳妇慰劳慰劳皇军你就不愿意,真是不知好歹。”又听到两名日军的淫笑声。张恭怒不可当,命弟兄们:“上,抓住这几个狗尻的,到山里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当下自己先跳进了院里。其余弟兄也跃墙而过,众人一齐上,先打翻了汉奸吕四井,又闯进屋里将赤身裸体的日军小队长治村和曹长山本拧着胳膊拽出。他们找到一条皮绳,一串拴了,用破布塞了嘴巴,钻着高梁地,一步一打地押着往西走。不想被炮楼上的探照灯扫着,坂本用望远镜看见后,即命鬼子骑马来追。到了石棚村,看看鬼子就要追上,他们慌忙把他三个推进一家院里,拴到一棵椿树上,出门就和鬼子接上了火,双方枪声响成了一片。晋太平和吴顺、姜树礼、陈都然等也都带伪军过来增援了,双方激战一阵,新五军子弹打光了,才被迫撤退回山。这时吕四井和治村及山本也挣脱了绳索。两鬼子各找了破布围在腰间混到了晋太平的伪军中,各拿木棍比划着指挥,笑得有的伪军尿湿了裤子。鬼子一直打到西边的盆窑村,见找不到新五军,就恼怒地将全村村民共21囗集中起来准备枪杀,陈都然好话说尽,鬼子才放了村民,将村中的房屋53间全部点燃后离去。鬼子汉奸回到石棚村,吕四井对治村和山本说:“这个村藏有中国兵,私通中国兵,不能便宜了他们。”日军遂将这个村包围,由吕四井领着逐户搜查。这个村的村民在半夜里就外逃了,只有一个王家的寡妇叫申大妞,当时因眼瞎未逃,被日军用剌刀剌死。还有两个老头晋某和陈某,也因走不动被吕四井杀死。另有外村的割草的、卖瓦盆的也未走脱被日军追上杀了6名。遂后吕四井又带日军逐户点燃房屋,大火一直烧到天亮。全村89间房屋毁于一旦,仅有3间幸存。
    日伪的暴行惹怒了一个正直的人,他曾多次带村民进庙烧香祈祷,让神灵保佑村民,惩治日伪。但不见有任何的效果,一急,索性把一腔怨气洒向了庙中的泥胎,挥笔在一处庙宇的墙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一口无言,不怕百姓骂皇天;
    二目无光,不见百姓哭断肠;
    三餐不食,不问百姓饥不饥;
    四肢无力,百姓劳累你不知;
    五官不灵,百姓受罪不吭声;

    六亲无靠,百姓冤情都不瞧;

    七窍不通,百姓苦情你不听;
    八面威风,不知去哪呈威风;
    九坐不动,多次求你求不动;
    十在无用,到底要你有啥用?
    不是此人斗胆写了此诗,有分教:身在曹营,一心向汉。与魔共舞,仁爱无边。欲知此人是谁,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八、何宏范沉敌淇河水   鬼子兵夷平二分庄

 

    诗曰:
    当年日伪大扫荡,
    血债累累罪昭彰。
    罄竹难书铁证在,
    张近田庄二分庄。
    却说后腾确郎在原门庙村设了一个联保处,管辖田庄、二分庄、大屯、小屯、原本庙。因这一地带经常有新五军活动,战事频繁,战略地位相当重要,联保主任既要照应日伪军,又要照顾新五军,又要照顾西县政府,又要照顾众百姓,是个麻烦的差事,谁也不愿当。几个村的头面人物经过抽签,田庄的大户赵会卿当选了联保处主任。这几个村的事,后腾确郎都要依靠他,表面上与他拉的很近。虽看似与魔共舞,但他性情良善,从不与日伪勾结祸害百姓,还多次想方设法救赎被日军抓住的人。当他看到日军在这一带所犯下的一连串罪行后,极愤的心情难以言表,当即把一腔怨恨洒向了联保处所驻的庙堂里的泥胎身上,在东山墙上奋笔疾书了上回出现的怨恨诗。
    说起日寇的暴行,我们再来回放一幕惨景:
    本书第六回经刘哲民的囗简单的提过, 还是万成目在淇县的时候,也就是3月3日至8日,日本兵在张近村所犯下的罪行。
    张近村在淇县东十里地,自从淇县沦陷后,日军多次到这个村骚扰,抓鸡、抢东西、奸污妇女等无恶不作。3月3日上午9时许,日军曹长小山田带宫奇信夫和川上昌男等一班日军到张近村抓鸡供日军厨房用。这个村的妇女们一听说日军来了,知道他们不办好事,就纷纷外逃了。果然鬼子一进村就挨家挨户一面抓鸡一面搜寻花姑娘,一位妇女因拉着五岁的孩子跑的慢了,被一群日军赶上扯破衣服轮奸了。
    第二日,出嫁到彰德的一个妇女因在家怕日军骚扰,回娘家躲避来了。刚进家门,昨天的这帮鬼子随后跟了过来,也把她强行按在院中扒光衣服轮奸。
    鬼子在这个村再也没有找到第二个妇女,于是就到南边的陈张近来了。刘老广是这个村的头面人物,他不忍心村中的妇女被日军遭塌,就“热情” 地把鬼子请到自己家中,一面烧水让他们喝,一面对他们说好话。小山田说,也就是弄几只鸡让大家改改口味,没有别的意思。他们一面闲聊,宫奇信夫和川上昌男上了刘老广的楼房顶,向四周张望着。只见宫奇信夫用右手向北院李玉堂家指了指,川上昌男忙向下观看,他们见这家院里有两个姑娘也就十六七左右的年龄,十分地漂亮。两个坏蛋偷偷地耳语一阵就下去了。刘老广献上了自己家的二十几只鸡,好说歹说把鬼子打发走了。
    第三日,也就是3月5日,宫奇信夫和川上昌男俩鬼子挎着枪又到陈张近来了,他们直接到了李玉堂家,跺开门就要进屋。两个姑娘在屋里吓得大哭起来。李玉堂和妻子扯着俩鬼子的衣服不让进去,哀求道:“皇军行行好放过俺吧,家里的东西您相中哪一样只管拿。孩子还小,不要吓了他。”鬼子不耐烦了,分别照二老脚踢耳把煽,可怜二老只得大声呼救:“乡亲们来救救俺吧,鬼子打人了! ” 李老的孩子李连闻声回家,一声喝道:“鬼子住手!”上去和鬼子撕打。鬼子叫一声:“统统地死拉死拉地!”拿枪刺照李连身上就刺,直把他逼到院外。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断喝:“还不动手!”随着声音,只见本村青年何宏晏、何宏范、赵喜明、陈学艳、石敬等一拥而上,将鬼子一下围住。鬼子卒不及防,刚要举枪,被何宏范一叉把戳过去,川上昌男的头上立时被捅了一个窟窿。鬼子一捂头,被赵喜明一下夺了枪。宫奇信夫连腰带枪被李老死死地搂住,他抽不出来,急得哇哇乱叫。何宏晏趁势照他身上一阵猛跺,也趁势把枪抽了出来。
    连同李连在内的六个青年把两个鬼子围起来一阵痛打,号称武士道精神天下无敌的两日军哭爹叫娘,跪地求饶。青年们深知鬼子兽性难改,决定弄死他们。于是找绳把他们捆个结实,用破布塞了嘴巴,分别装进布袋里,再把两支枪也捅进去,拉两条驴驮了,径直往东走去。他们怕人看见怀疑,就分散开来走,一直走到淇河西岸,选了个合适的地方,把鬼子拽下来,用鬼子的枪,摸着鬼子的头,啪啪两枪把鬼子打死。他们生怕鬼子尸体不沉底,再装了一些土,把鬼子抬到深水地方扔下,沉到水底喂鳖去了。然后他们又分散着回家。
    第二天,日军点名时不见了这两个鬼子,小山田当即猜到他们去了陈张近,马上派了四个日军和两个伪军前去寻找侦察,结果一天没有得到任何线索。第三天也就是3月7日,日军又派鬼子20人,让刘马成带了皇协军10人到南北一条五个张近挨门搜查,企图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在前张近,刘马成带人进了李德会的家,他认识李德会,命人草草走了一下过场就让他们出去了,他则退回来悄悄地告诉李德会:“前天两名皇军在这一带失踪了,疑是遭了村民的暗杀,等调查清楚了,这一带一个人也不会留,统统地枪毙。你要是有什么悄道就偷偷地告诉一声,不但你家,大家都会不受牵连,日军还有重重地赏钱和封官。”李德会应承道:“只要有线索,当然要上报。”
    等日伪军一走,李德会就开始注意村中的动向,何宏晏、何宏范等人的举动让他十分怀疑,再加上李玉堂一家的外逃证实了他的判断,为了讨取封赏和避开众人耳目,他趁夜间直接进了日伪县政府,把他的判断向万成目说了。万成目十分震怒,马上组织人马扫荡张近村。袁信知道后大吃一惊,通知大家外逃已来不及,即吩咐翻译官董文山最大限度地保护村民的性命。董文山保证道:“袁大人放心,我不会坏了中国人的良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量去做。”
    3月8日凌晨3点,鬼子伪军就集合了。由日军宪兵队队长朱子及司令部常驻后备军曹长小山田带领鬼子30人,万成目亲临指挥,皇协军由刘马成亲自带队、由中队长王润亭、赵启昌各带一个中队约350人分北中南三个方向向北南一溜五个张近包抄过去。日伪军挨户往外集中人,张近村开始大乱。有三个妇女未穿衣服就被日军从床上揪起,她们怕受污辱跳井自杀。4点半左右,日伪军把集中来的几百个村民赶到陈张近一个大场里。万成目命令陈张近的人回去各人拿铁锹镢头,其余人就近扛玉米杆。群众听不懂日语,站着不动。董文山一看群众逃跑的机会来了,可他们被吓蒙了,竟站着不动,就提醒道:“太君说了,让你们去拿东西挖坑,扛玉米杆烧火。你们不怕死请跑了,怕死回来也是烧死你们,活埋你们。”聪明的人听出了这是董翻译在提醒他们让他们跑,于是他们就离了人群,一看没日军跟着,就寻着阴暗地方逃跑了。也有多数人怕死,老老实实地拿了东西又回来了,有的人也真的去扛玉米杆,扛了一趟又一趟。把个董文山急得直跺脚。
    万成目强迫人们在这个场里,挖了五个大坑。这个时候,天也已经大亮了。也看清楚人们的面容了,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图纸,计划照图抓人。这张图是晋昭楠画的,是在昨天夜里她根据李德会俱体的囗叙描述,画出了杀害两个日本兵的五个嫌疑犯的脸型。万成目强迫人们在五个土坑边跪了一个半狐型,周围架起了机枪,先让他们招供是谁杀害了两名皇军?人们沉默不语。这时刘马成站在人们面前说话了:“乡亲们,皇军来到这里是帮咱建造王道乐土的,是在尽国际人道主义的义务,同时帮咱们维护东亚共荣新秩序,是仁义之师。所到之处,土匪消声匿迹,人们能够安心生活。但是,你们这些人中,有的人听信共匪宣传,造谣诋毁皇军声誉,以致出现攻击暗害皇军事件。头天,有两名皇军在这里执行任务,被别有用心的人杀害,是谁所为皇军一清二楚。皇军以大度为怀,并不追究责任。考虑到能下此手之人,定是英雄之辈,皇军怜惜人才,计划封官录用为地方治安队员,成绩卓著还可升任到县警备队,能吃上皇粮。现在皇军万成目大佐亲自前来想初见一下这几个英雄,是谁,请站出来让皇军认一认。”人们再次沉默不语。约停了二分钟,他拉出了村长老赵,对他说:“老赵呀,你不想叫咱村出英雄吗?你开导开导他们,让他们自动站出来。”赵村长说:“谁知道英雄是谁?你让我去开导谁?”刘马成见软的已经不顶用了,就开始吓唬了:“也罢,即然大家不肯合作,那么皇军也不强求。只须你把他们这几个人指出来,让他们鞠个躬就可以了,大家也可以没事,回去安心过日子。”赵村长说:“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刘马成这时就急了,“啪”的照赵村长的脸上煽了一耳光,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村发生的事,难道你身为一村之长,你能说不知道吗?”
    这一耳光下去,赵村长立时被打得嘴里、鼻里都出了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头一阵的晕眩,脑子翁翁地响,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我尻恁娘的瞎妣刘马成!”他的儿子赵希明一下从人群中站出来,扑上前去,和刘马成撕打起来。万成目马上一挥手,令几个日军上去,对赵希明拳打脚踢一阵,直到把他打得站不起了,才把他强行按在人们跪着的半狐形的中间跪下来。万成目已不耐烦了,把图纸交给刘马成,让他照图抓人。
    刘马成手拿图纸,又叫王润亭、赵启昌和另两个伪军到人群里逐个扳着脸辩认,当下揪出了何宏晏、李花彩、石敬、赵希俊、黄阿妞、陈学艳和一个外村走亲的农民程怀信。
    鬼子曹长小山田站在几个人面前,声嘶力竭地逼问:“你们地说,谁是主谋?还有谁是同党?不说死拉死拉地有!”这几个人锁口不语。万成目怪叫一声:“杀一儆百地有!”
    刘马成狞笑一声:“乡亲们,你们不要怪我。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让谁先上路吧?”
岁数较大点的黄阿妞勇敢地站起来道:“把乡亲们都放了,这事和他们无关系,是我干的。”   
小山田命两个鬼子上前,挥动铁锹,生生的把他的头劈崩了。鬼子一脚把他踢下土坑,又狠命的在身上跺了几下。
    万成目再次逼问道:“说不说?还有谁的干活?”人们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义愤填膺,异口同声说:“不知道!”万成目即命:“火的准备!”立刻就有一个鬼子把一堆玉米杆点着了。
    这时程怀信也站了起来,说:“放了这个村所有的乡亲们,我是外村人,皇军是我杀害的,天大的事我承当。”万成目伸出大拇指,称赞道:“英雄地,不怕死地,我的成全你。”命两个鬼子上前将他架着胳膊推到了火堆里。程怀信猛地从火里跳出来,俨然成了一个燃烧的火人。他大吼一声:“小日本,我尻恁娘!”照一个鬼子扑去。万成目“呀哜” 一声,一抬手,两发罪恶的子弹从他的枪口中飞出,程怀信壮烈地倒下了,鬼子兵凶恶地用铁锹把他捅着滚进了大火。
    万成目眦目尽裂,跺着双脚,举着双手吼道:“说不说!”群众再次异口同声:“不知道!”万成目暴跳如雷:“机枪的射击,全部死拉死拉地!”机枪手忙手扳扳机,准备扫射。
     “慢!”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董文山突然站到人们面前,向万成目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太君,不要再难为老百姓了。凶手杀人不会让大家都 知道,所以百姓是无辜的。既然凶手和主谋已经伏法,就把老百姓放了吧。况且你拿的图纸不能成为现实的依据,汇报的人纯粹是为了达到封赏,良心不纯,是在欺骗皇军,说不定他就是主谋,否则他为啥知道的那么清,就连长的什么样都知道,他在那里?敢不敢和大家对证?应当把他正法才是。”“是,是,他是谁,让他出来和大家对证!”董文山的话,使大家猛然醒悟,齐声附和他,就连有的伪军也在附和着。王润亭和赵启昌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李德会。原来自他汇报后回到家就带着家人连夜潜逃了。
    万成目抓不到证据,又碍于董文山的面子,又看到多数伪军不满的情绪,也怕杀人太多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于是未敢下令开枪。但他的怒气认为没有发泄完,就命十几个鬼子重到陈张近,把全村206间房屋及屋里的粮食、家具、衣物及牲畜烧了个净光。屋里还有一个刘老太婆,大家都叫他刘四奶奶,日军往外赶人时她走脱了,这时她没走脱,被活活烧死在屋里。
    万成目看到了全村已燃起熊熊地大火,才一咧嘴笑了,即命大队收兵回去,临走,命鬼子把何宏晏、赵希明、赵希俊、石敬、李花彩5人用绳绑了,用枪押着夹在伪军中间走。董文山对万成目说:“把他们也放了吧。”万成目一瞪眼道:“不行,凶手的没有确定,他们还是嫌疑犯的干活。”
    他们5人被带到日军司令部,反复软硬兼施、严刑拷打逼供了半个月未得到任何线索。袁信一直在为搭救他们奔走。并与赵村长一道去求迁民村的大户王老廉去找万成目说情打保证。同时暗咐手下多方搜寻李德会,一经碰着,立即处死。万成目也命特务队长闫林严加寻查。张近村的村民得知是他告了密,恨不得撕了他,也在四处搜寻他。此时的李德会犹如丧家之犬,四处躲避,不敢出头。袁信认为此时营救人质是绝好的机会,再次动员王老廉和董文山去找万成目说情。万成目迫于找不到证据又碍于众人的脸面,只得答应如众人肯担保和村里能出500元的保证金,他才能放人。袁信阿弥陀佛,慌忙写了保证书,并和赵村长、王老廉、董文山签字按了手印,由王老廉先给陈张近垫了500元钱,一并交给了万成目,万成目才答应把人放了。这一天是1938年3月25日。
    这一年的秋天,日军大队人马在秦会生和吕四井的带领下,深入黄洞一带扫荡新五军,因新五军转移扑空,遂将黄洞村1413间民房焚烧了697间。像这样的惨案只是日军在侵华暴行中的一小部分,下面再回过镜头看看另一副惨景:田庄、二分庄。
    却说万成目南下新乡作战,他要面对的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四十军庞炳勋部和中国国民革命军新编第五军孙殿英部,两支军队数万人都依靠太行山为根据地,非常的难对付。特别是灵山以北的新五军又和八路军组成了统一战线,多次出山破坏铁道,这给日军的后方供应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使前方战事不能顺利进展。万成目非常恼怒,致电日军驻彰德师团长李西,让他敦促淇县方面加速进剿灵山一带的中国军队。
   后腾确郎得了李西的电报,和晋昭楠商量办法。晋昭楠不以为然地说:“目前我们的劲敌八路军的主力部队还没来到这里,区区的小股新五军成不了气候,灭了他只是小菜一牒。但灭了他不是目的,目的是让他们为咱所用。”后腾确郎问道:“怎么地让他们地为我们地所用?”晋昭楠微微一笑道:“你看,我是什么?”后腾确郎上下看看晋昭楠,道:“你的,女人的干活。”晋昭楠右手摸了一下后腾确郎桌上的一本《三国演义》道:“你不是也在研究中国的战争文化吗?这里边不是也有中国兵书上三十六计的美人计吗?”后腾确郎道:“那你也当一次貂蝉吗?”晋昭楠慢攸攸地道:“我当貂蝉,你会策划吗?”后腾确郎道:“怎么策划,小姐请讲。”“这个,用诸葛亮的话说,山人自有妙计。”后腾确郎道:“愿听你指挥。”晋昭楠道:“不过得下一点诱饵,不知大佐阁下愿不愿出?”后腾确郎慷慨道:“打仗嘛,代价总是有的。”当下,晋昭楠说出了一套方案。佩服得后腾确郎直竖大拇指:“你的,女诸葛的干活。”
   却说石棚村的冯小孬弟兄四个,老二叫冯小季,老三叫冯小春,老四叫冯树亮。老大23岁,老二21岁,老三20岁,冯树亮还小,才7岁。冯小春的媳妇刚生下一个小女孩没几天,他的父亲就去世了。母亲死得早,就在安葬老人的时候,晋太平带了两个伪军和一个鬼子也过来看热闹了。因这个村刚被日军点过房不久,人们刚从外地陆续搬来,小心地过日子,看了日本鬼子和汉奸就害怕。当人们正要逃跑时,晋太平说话了:“乡亲们别惊慌,皇军只是想看看这里安葬老人的风俗习惯,没有恶意,不给大家找麻烦。”大家听他这一说,情绪才安定下来。
   等安葬了老人,人们正要回家之时,晋太平拦住了四位孝子,说:“皇军和你们说几句话。”冯小孬说:“啥话请说吧。”鬼子就乌哩哇拉说了几句,哪一句也听不懂,弟兄四人直摇头。晋太平翻译说:“太君说您四人的孝心使他十分感动。他想推荐你们其中的一个到司令部去为皇军当报告员,你们看谁去合适?”去为鬼子办事,谁愿意?弟兄四个都说不去。晋太平说:“那样吧,你们大弟兄三个到司令部去一趟,看太君相中谁谁留下,其他人回来。”弟兄四个都说:“我们谁都不去。”鬼子一听急了:“去的也得去,不去的也得去,由不得你们的干活!”
   也正在这时,小春的媳妇出门找来了,她老远就叫道:“小春你回家吧,小妮发烧不煎煎地,哄不睡,一直在哭。”小春一听,拔腿向家跑去。鬼子叫一声:“你跑的什么!”一顺枪,“啪” 地一声,小春一个前扑,倒在地上死了。弟兄三个哭着跑到小春身旁,他媳妇不住声地哭叫着:“小春,小春,我害了你……”晋太平扯着冯小孬说:“你和我们到司令部去。”冯小孬扑通给他跪下讫求道:“你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家都死了两口人了,这日子咋过呀!”晋太平吼道:“我们打仗,每天都要死几个弟兄,你为我们想过没有,我们的日子咋过呀。是你家重要还是国家重要?你今天要是惹急了我,我不但把你全家杀光,全村还得重杀一遍!”冯小孬道:“只要你保证以后不再找大家的麻烦,我就跟你们走。”晋太平保证道:“大丈夫说话算数,那咱走吧。”冯小孬说:“让我料理了后事再走行不行?”晋太平道:“不行,现在不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冯小孬没法,只得跪在小春身旁痛哭一场,然后嘱咐二弟小季,让他用心安葬小春,又安慰弟媳一番,才起身跟晋太平往司令部去了。日军中佐川岛武夫让他当石棚村的报告员,强令每天都要拿一个鸡旦上写石棚村三字到据点报告情况,有情况说情况,没情况报平安。这一天是1939年10月17日。
    却说庙口据点的位置在庙口村的正西方,黄洞口的咽喉之处,直接影响了新五军爱国官兵出山抗击日寇侵略的活动,他们时刻想拔掉这个据点。排长张恭知道了冯小孬被迫给日军当报告员,为了掌握据点的情况,趁夜间到石棚村找到了他,让他把听到的和看到的日伪的情况报告给新五军。并在他家设一个秘密联络站,山上时常有人来这里取情报。冯小孬听说新五军要掌握鬼子的情况拔据点为乡亲们报仇,十分高兴,爽快地答应下来。
    10月18日上午,冯小孬就正式去据点汇报了,当他一进据点大门,通讯兵就把他带到川岛武夫办公的房间。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里边秦会生和川岛武夫在说话。通讯兵让他在门外等一会,等里边不说话了,有人出来后再进去,冯小孬就停在门口等着。只听秦会生道:“刚才电话里说:您要的通讯器材和技术员及两位收发报员已到了路上,正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估计明天夜里半夜时分将到达这里,他们让您把房间准备好,卸了器材,车还要回去。”
川岛武夫道:“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秦会生出来了,对站在门口的冯小孬说:“你有情况可以进去汇报了。”冯小孬一推门就进去了。川岛武夫见他来了,问他:“带了鸡旦了吗?”冯小孬鞠了一躬道:“报告太君,我们村连一只母鸡也没有,没法找到鸡旦,我就到河里为太君摸了一条鱼,被守门的太君拿走放到厨房去了。”川岛武夫称赞道:“你的大大地聪明,对太君大大地忠诚。你的说,你村有什么地情况?”冯小孬道:“我村的情况是,昨天我弟弟小春死了,今天我们为他想法弄一个棺木,明天就下葬。其它情况没有。”川岛武夫道:“你可以回去了。”于是冯小孬就出了据点,一路上他想着,要不要把这个事报告给新五军呢?
    夜里,张恭带了两个弟兄过来了,先给了冯小孬几个钱,说:“我们吕连长对您家的遭遇十分同情,让给您捎来了几个钱度度难关。”冯小孬全家十分感动,小春的媳妇通的一下给张恭跪下道:“谢谢您,谢谢吕连长。”张恭慌忙扶起她道:“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给我说。”冯小孬道:“有一个事,不知道能说不能说?”张恭道:“你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冯小孬就把在据点里听到的秦会生说的话全部地说了出来。张恭没有表态,只是嘱咐他以后要特别小心。打听到的事不能对别人乱说,冯小孬点点头说:“记住了”。 张恭就带着弟兄们离了冯小孬家,马上回山报告了三营二连连长吕德望。正巧营参谋长刘希永也在场,二人认为有必要截了这辆通讯车,把敌技术员和收发报员俘虏上山,为我所用。
    但这次活动事关重大,犹如在老虎嘴边拔毛,弄不好会栽进去,被老虎吃掉,必须由团部统一部署。他们立即到了团部,向吴团长汇报了,并谈了自己的看法。吴团长右拳一擂桌子道:“搞了他,连东西带人我要定了!不行明天来一个大动作,连据点也给他一锅端了!”
“对,给他端了!”众人跗和着。吴团长即让通讯员通知各营营长,参谋长,连长等马上来团部开会布置作战任务。
   人们该到会的都到会了,吴团长把具体情况讲了,让各人发表意见。吕连长说:“我一直在怀疑是一个圈套,弄不好鬼子想把我们引下山吃掉?”这些人都是些纠纠武夫,一听打鬼子就红眼,哪个有灵动的脑子?立即都指责吕连长道:“你总是前怕狼后怕虎,成不了气候。我们处处让鬼子追着屁股打,无论走到哪里,鬼子都知道。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先进的通讯设备和技术人员,如果把鬼子的搞到手,正好为我所用。以后的处境就会好一点。”吕连长不服气道:“谁前怕狼后怕虎是龟孙。明天让我去截车,如果真有通讯器材和人,我保证能截来。”“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吴团长表态了,接着,他根据自己的思路作了如下具体的布置:“第一、明天,由三营三连连长吕德望带一个连化装到高庙公路一线截军车和打援兵;第二、由三营的一连在庙口北岭埋伏,二连在庙口南岭的岗窑以西埋伏,以接应三连和火力支援攻打据点和打敌人的援兵;第三、由一营的三个连包围据点的北、东方向。二营的三个连包围据点的西、南方向。只要看到吕连长截军车的战斗一打响,鬼子伪军涌出据点后,乘虚发起进攻,一举拿下据点。吕连长可带全连先行一步,其余听命令行动。”
   各人领了任务后就下去准备了,天也已经亮了。吕连长心里总是不踏实,思绪就像一团乱麻,不理还可以,越理越乱。他忧心仲仲地去找营参谋长刘希永,谈了他对这次作战的看法。刘参谋道:“吴团长一向刚腹自用,谁也不敢强和他争辩。这次战斗部署似乎很缜密,也合乎作战的要求,但我和你的担忧是一样的,通讯器材的事我也认为是一个圈套。但整体来说,撇开你连的参与,能组织全团端掉据点,这个举动不错。具体到你,如你真的发现敌军车就截,有用的就想法弄回来,没用的就炸掉。致于技术员和收发报员来说,能俘虏过来就俘虏过来,不能的或者认为是个圈套的,就当场击毙。这要你自己临阵发挥。”吕连长道:“知道了。”
    单说吕连长命战士们早早化了装,于下午就暗藏武器各自下山分散到高庙公路两沿,密切监视着公路上鬼子的动向。已是半夜时分,鬼子的巡逻哨刚过,吕连长就命战士们在公路上埋了好些地雷,并让张恭锯倒了田庄到二分庄之间的五挡电线杆。把这五挡电线绞下来盘成五盘,准备撤离时背到山上去。也正在这时,鬼子的一辆汽车开着前灯驶过来了。马马糊糊还可以看到车上架着机枪,当开到田庄北边时,忽然“轰” 地一声响,轧着地雷了,汽车支楞了两支楞,倾斜到了公路的北边沿。
   “上!”吕连长叫一声,马上和几个战士把汽车包围了。“举起手来!”吕连长对甩下车的两名鬼子大声命令道。鬼子的机枪被甩在一边,张恭一把抢在手,枪口对着鬼子。鬼子死不投降,抽出匕首企图顽抗,张恭一扣扳机,“突突突突,”一连几发子弹打过去,两名鬼子顿时毙命。“快追!一个鬼子跑了。”随着话声,张恭看到一个鬼子正拼命地向二分庄跑去。两名战士正在紧紧地追赶着。张恭丢下机枪,也大叫一声:“不能让鬼子跑了!”也随着追赶下去。这边吕连长才想起司机楼里还有人,马上拉开车门,只见里边有三个人,其中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吓得直打哆嗦。另一个是司机,头被磕破,趴在方向盘上死了。吕连长命人把他们都拽下来,把司机拖在一边,让这两个女人站在一边,由两个战士看着。
   这时天也就亮了,吕连长命战士们把车上的大箱小盒都打开,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谁知打开后一看,一个个惊呆了。原来里边都是装的短木头和锯末,有的根本什么都没装。只从箱上的纸封看,都写着“军用通讯器材” 六个字。吕连长顿感上当,恼得他暴跳如雷,立命战士们用集束手榴弹把这辆军车炸了个摇天飞。然后迅速押了这两个小妮往西撤离,傍到庙口了,还听不见攻克据点战斗的枪声,意识到事故有变,怕遭到敌人的暗算,就取道红岭沟回山去了。
   再说张恭和另两个战士追赶一个鬼子,眼见得这个鬼子进了二分庄七拐八绕地不见了,他们就到各街巷转攸寻找。这是一个在司机楼里押车的鬼子,刚才趁混乱逃了出来,看见后边有人追赶,他就跑到一处人家的院墙外,看看院墙不高,一纵身跳了进去。
   这一家的主人叫晋陈妞,听到外边打仗,正在害怕,天明了也不敢开门。突然西墙边扑通一声响,他忙从窗户上向外看着,见跳进来一个鬼子,他怕找麻烦,出门就给鬼子作了一个揖,讫求道:“你快走吧,我家经不起折腾。”鬼子一听就急了:“有三个中国兵在追我,在你家躲一会就走,不会给你家添麻烦地。”晋陈妞道:“你们日本人给我们添的麻烦还少吗?”鬼子吼道:“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不人道的有!”照晋陈妞的脸上“咣” 地煽了一耳光。晋陈妞骂道:“恁妈的妣小日本,你敢呈凶,我和你拼了。”顺手拿了一张锄就要和鬼子拼命。院里的声喑惊动了外边的张恭,他马上和两战士去跺街门,鬼子看见就要有人破门而入,慌忙照门外打了两枪,跳过西墙逃跑了。张恭追了几步,看看鬼子将要逃脱,就开枪射击,鬼子立刻中弹毙命。张恭拿起鬼子的手枪,和这两名战士快速往西撤退了。
    再说川岛武夫,已令姜树礼和陈都然深入到黄洞一带探听新五军的情况,再命吕四井和吴顺带皇协军到各山头隐蔽,以牵制新五军。又命大队鬼子集合,等天明向东出动。如新五军攻打据点,就杀个回马枪与伪军对新五军形成反包围,由坂本往外打,里应外合将新五军歼灭。如新五军不攻据点,他则可放心地去报复隐藏新五军的几个村庄的百姓。
    电话线早已不通了,东边的枪声也停了。枪声就是新五军进攻的信号,但又不见新五军进攻的迹像,说明新五军没有打据点的准备,所以川岛武夫就放心地把大队鬼子放出去,命他们到军车被炸的地点集中。到了田庄北边的公路上,川岛武夫看着被炸成几大块的军车,叹道:“皇军的代价下得太大了!”
    秦会生陪着川岛武夫察看着汽车周围的痕迹,突然,秦会生指着通向二分庄的一溜脚印对川岛武夫道:“太君您看,新五军的那边跑了!”川岛武夫一看,立命治村道:“你的带五人去搜查地干活,有情况地到原本庙联保处找我。”“哈依!”治村答应一声,带了5个鬼子循着脚印搜查去了。川岛武夫则和秦会生带领其余鬼子奔向原门庙村,直接把联保处办公的庙院包围了。
    再说联保处联保主任赵会卿,夜里听到外边打仗,到近处偷看了一会,知道是新五军割了鬼子的电线并炸了通讯车,他当时就想到鬼子一定要来找这几个村的麻烦。计划着找各村的村长,保长,甲长去向日军解释求请,让他们不要报复村民。他并且猜想着这几个村的当家人肯定也会来这里找他说这个事,正巧大家可以互相讨论讨论,想想该怎么说。所以他第一个就早早地到了联保处。正如他想的一样,不一会大家陆续地就到齐了。赵会卿道:“今天大家不约而同地到这里开会,想必就是因为夜间打仗的事。我猜想鬼子一定会来找麻烦,追问谁通中国兵。大家只要众口一词,说不知道就可以了。鬼子只要抓不到证据,他也没有办法,咋唬一顿就走了。真不行,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乡亲们。”正说着,果然听到外边一阵混乱,鬼子真的来找麻烦了。
    川岛武夫和秦会生带十几个鬼子并走进庙堂,一看这里聚了二十几个人,立命鬼子挺枪把他们全围到了核心。川岛武夫喝道:“你们要配合中国军聚众造反吗?”赵会卿如实道:“实不瞒太君,昨夜新五军在这里打了仗,村民们怕受连累,委托我等去向太君解释清楚,这事与村民无关。我们正在开会研究见了您怎样说,想不到您正好来了。也正好和您说说,请不要找村民的麻烦,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会生道:“昨天夜里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和谁在一起?一个一个地说。”接着他就像主审官一样,一面掏出钢笔和本记录,一面挨个地审问着。
    再说治村和五个日本兵一溜脚印寻到二分庄,在晋陈妞家的西院墙外看到了一片踩翻的草,就怀疑这家有人顺墙进出过,因此就和鬼子去跺街门。又看到街门上有两个被子弹打透的窟窿,证实了这里打过仗。就和鬼子狠命的踢街门。还在担惊受怕的晋陈妞慌忙把门打开,看着闯进院里的鬼子问了:“太君光临,不知有啥事?”治村照他脸上咣的就是一耳光,喝问道:“中国军的哪里去了?”晋陈妞捂着热辣辣地脸道:“不知道。”这时一个鬼子从地上拾到了两个子弹壳递给治村道:“他的实话地不说,这个和门上的洞及墙外的草都是证据。”治村吼道:“你中国军的一样,狡猾狡猾地,杀!”立时就有两个鬼子拧着他的两个胳膊,另两个鬼子挺枪用刺刀向他的胸膛猛刺,可怜的晋陈妞就被日军无辜地刺杀了。治村又带鬼子沿西墙外往西搜查,结果发现了被打死的鬼子的尸体,他们抱了一堆玉米杆盖上去,一把火点了。又在这个村搜了几家,因这个村的人夜里枪一响都逃跑了,他没有看到人,就带鬼子往原本庙找川岛武夫汇报去了。
    川岛武夫见治村来了,问他:“那边情况地怎样?”治村汇报说:“这几个村果然私通中国兵,在一家院里发生过战斗,一名皇军被追到村外打死了。”川岛武夫一听十分恼怒,不由赵会卿争辩,立命山本领15名日军把这二十几个人轰到据点去了。
    川岛武夫即命大队鬼子重到二分庄,见牲畜就牵,见东西就抢,见粮食就扛,见房子就烧,顿时一个好端端地村庄就被毁掉了。
    再说吕德望连长往山里撤退,一路上未看到新五军的出兵景像,倒是看到了大小山头遍插的日本旗,顿时明了了为什么撤消战斗计划地缘故,当下去找刘参谋长去了。刘参谋刚从团部回来。还再坐着石头喘粗气,肚子一鼓一鼓地,见吕连长回来了,招呼他坐下,把团部取消这次战斗行动的事详细地给他说了。
    原来自吕连长出发后,三个营即陆续出发了,部队到了前嘴一带,吴团长忽然传令,命部队就地隐蔽,让各连派尖兵前往庙口一带侦察。到半夜以后,尖兵发现大批伪军分散到各个山头插日本旗,立刻回来报告,并报告到了吴团长那里。刘希永参谋一眼就看出了破绽,笑道:“鬼子也聪明了,玩起失街亭和华容道了,你自比诸葛孔明,我可不是司马懿和曹操。战斗正常进行!”但吴团长这时突然快马传令,要各连急速收兵回撤。刘参谋抗不过团部的军令,长叹一声,随各连转身回撤了。当回到了驻地,也就是半晌时间了。他气呼呼地去找吴团长询问撤兵的原因,吴团长漫不经心地说:“敌人已经有了准备,我能让我们的战士作无谓的牺牲吗?”刘参谋道:“你没看出这是鬼子的空城计吗?”吴团长道:“空城计也是有准备的,说不准鬼子就要来踹我们的营盘了,如果不采取果断的决定,出了大事你能担负起责任吗?”刘参谋无奈,只好退出门来,望着东边的群山,叹道:“只可惜那一带的老百姓又要遭殃了!记住吧,这一天,民国27年10月20日,我的乡亲,我的家。”
    吕连长说:“通讯车我们是截了,可里边全装的是木头锯末,我们上当了,一急,把车炸了,除打死两个鬼子,跑了一个鬼子和碰死一个司机外,割回来五挡电线,押回来两个小妮。我想着,咱不去攻打据点,鬼子一定要去报复那一带的村民。”刘参谋无奈地道:“一切由吴团长说了算,我也没有办法。”吕连长一堵气道:“那就把这两个小妮也交给吴团长,让他一式当家吧。”当下命两个战士将这两个小妮送到了团部。
    且说晋昭楠,她通过静街虎闫林的一帮特务队的频繁报告,一直在掌握着庙口的局势,得知通讯车果然被截后,立致电在新乡的万成目大佐调200名日军火速到田庄、二分庄一带进行扫荡,想借机引来新五军,好一鼓聚歼。万成目接电后,马上点齐日军,乘10辆军车浩浩荡荡地向北进发了。
    再说吕连长,心里总挂念着二分庄周围一带的老百姓,怕日军前去报复,命张恭带一个排趁傍晚下山鼓动群众撤离。张恭也时刻担心冯小春媳妇的处境,因她长得十分的人才,鬼子和吕四井看见过她,他怕有朝一日她落入敌手,所以总想把她弄到山里保护起来。当下听说让他再次下山执行任务,就欣然应允了。
    张恭率战士们于夜里九点到了田庄北地,然后令5个人在公路上埋地雷,25个人分头到各村通知大家转移,十点以后,他们就陆续地往西撤离了。
    张恭带两个弟兄拐到了石棚村,找到了他心意中的小春媳妇,问她愿不愿意进山?她怕在家受鬼子遭塌,就点头同意了。张恭又征得了冯小孬 和冯小季的同意,才带着这个女人深夜上山去了。
    与此同时,鬼子小队长治村奉川岛武夫的命令,带20个鬼子出了据点跑步往东接应大队日军。刚到田庄和二分庄之间,满载鬼子的10辆汽车也从东急速驶来,治村慌忙站在路中央,用手电筒指挥着,让军车靠路北边停下来。谁知第二辆车还没站稳,突然轧响了地雷,“轰” 地一声响,整个车斜楞着顺路基冲了下去,又是“忽通” 一声,顿时鬼哭狼嗥,这辆汽车扣了个底朝天。整车鬼子有的被甩到了一边,有的成了肉饼。有的少胳膊断腿,有的被闷在车箱里。随之,又是“轰” 的一声,车头起火了。闷在车箱里的鬼子哭叫连声,外边的鬼子干搓手帮不上忙。紧接着又是被引爆的子弹劈劈啪啪的响声和引爆的手榴弹的轰炸声,响成了一片。这辆汽车倾刻间只剩了一个大架子,上面也糊满了鬼子的血肉。这十几个鬼子的灵魂一同往东亚共荣圈寻找王道乐土去了。
    治村等趴在地上,直到没有了响声才抬起头来。大队鬼子也从后边涌过来。吆吆喝喝乱成一团。治村大声叫道:“这几个村私通中国兵的干活,统统地死拉死拉的有!”遂指挥鬼子分头向田庄和二分庄扑去。
    在二分庄,因村民都早已跑光了,鬼子扑了一个空。而在田庄,还有5个人没有跑脱,被鬼子抓住了。他们是冯文和他的表叔杜有德、还有牛得明、索不井和晋黑小。鬼子把他们捆个结实,推上汽车,一同回了据点。
    川岛武夫见大队鬼子回来,并且又带来了5个村民,就问治村什么情况?治村道:“这几个村民及所在的附近村都私通新五军的一干活,一辆军车又被炸毁,车上10名皇军被炸死。”川岛武夫大怒,让赵会卿与20几个保甲长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认识他们吗?这几个人都通中国兵,又炸了军车,炸死了皇军。看来不杀一儆百地不行.” 赵会卿道:“ 都认识, 他们都是大大地良民, 晋……”这五个人也齐声喊道:“ 真是冤枉我们, 我们不知道是咋回事。” 川岛武夫吼道:“ 拉出去统统地死拉死拉地!” 立时上来十几个鬼子, 把这几个人拉出据点, 推到河边一一砍了头。
    赵会卿气不过, 冒冒失失地大声喊了一声:“ 你们不听我的话, 就是不听后腾确郎大佐的话, 我要到淇县城去告你们。” 川岛武夫一听他说这个话, 又听他提了一个晋字, 这才想起赵会卿与后腾确郎及晋昭楠有特殊关系, 不好得罪。 就对他说:“ 你们可以地回去, 让你们村通敌份子快来自首否则统统地杀光.” 说罢, 就把赵会卿等放了。
    赵会卿等人一面匆匆地往回赶, 一面商议这事咋办? 赵会卿说:“ 鬼子不会善罢干休, 回去分头通知让乡亲们赶快跑吧。”大家点头同意。
    再说秦会生见川岛武夫放了人回去, 当时认为不妥, 正要阻止, 无奈赵会卿在身边, 不好张口.。等赵会卿一走, 就对川岛武夫说:“ 你放了这些人回去, 他们肯定组织村民逃跑, 皇军这么多人过来, 不就是为了引来中国兵而歼灭吗? 我看皇军必须马上去这几个村进行扫荡。” 川岛武夫点头道:“正是。” 当下命令鬼子快快吃饭, 准备出发。同时把晋太平的伪军调过来胁同行动。
    10月21日上午7时, 大队鬼子伪军跑步分头包围了田庄、二分庄、 原本庙,、 康庄、 大牛庄、 逐户搜查, 把还没逃走的村民强行赶到原本庙村。 在搜查中, 奸污妇女, 抢掠牲畜财物, 发现反抗或逃跑者一律开枪打死。
    到9点许, 原本庙村大街上集合了约1200名群众。 鬼子架了机枪, 枪口对着这群手无寸铁地无辜者。治村向人们问道:“ 谁通中国兵?” 群众默不作声, 一连问了三遍, 还是如故。 晋太平道:“ 别问了, 这些刁民, 不见血是不行的:” 治村丧心病狂地大叫:“ 中国兵的一样, 统统地死拉死拉地!”
机枪手听到命令,马上扣动了扳机,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大喝一声:“住手!”赵会卿呼地从人群中跳出,跃到机枪手背后,使劲把机枪枪囗抬高了,结果“突突突突” 一梭子弹从人群的头顶上飞过。在场的人都被这惊险的一幕惊呆了。赵会卿手拽机枪大声说道:“我说过多少遍了,群众是无辜地。新五军打仗光怕有人泄密,不会让其他人知道,你们拿群众出气,对吗?要出气冲我来,我是这几个村的联保主任,一切责任由我去向后腾确郎大佐说,怎么解决由他说了算。”
    治村一看又是赵会卿,于是对他说:“你的让他们交出谁通中国兵,限一天时间,否则统统地死拉死拉地。”赵会卿保证道:“我保证给你查出来。”治村又对群众吓唬一阵,才令收兵回据点。赵会卿这时忙对群众说:“你们都快跑吧,鬼子还不会饶了咱们。”人们才从惊吓中清醒,赶快回家收拾东西,四处逃散了。
    10月22日,刘希永所属的一二三连包围了庙口据点,鬼子死守据点不出,仗着坚固的工事顽抗,仗直打了一天,因吴团长不肯发兵增援,到傍晚连续进攻了四次都未能攻进据点,战士们的子弹打光了,才被迫撤兵回去。
    第二日,川岛武夫断定新五军不会再来,就带日伪军第三次到田庄,二分庄扫荡,实施“三光” 政策,因老百姓全部外逃,就将这两村200多间房屋全部烧掉。又从庙口强行逼来50个民工将这两个村的残垣断壁全部推平了,才又收兵回去。
    有诗为证:              

    家乡无故起狼烟,
    三光政策惨人寰。
    不是鬼子勤扫荡,
    抗战烽火怎燎原?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抗战章回)灵山疾风(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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