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淇河文化研究7

淇河文化研究  第七卷 2012年

 

   

 

评论探讨 - 丸山松幸论鬼谷子
丸山松幸论鬼谷子
 
作者:丸山松幸  加入时间:2012-1-4 19:45:48

    关于鬼谷先生《鬼谷子》一书旧题鬼谷先生撰,关于鬼谷先生的生平几乎没有留下记录。司马迁的《史记·苏秦列传》载:苏秦者,东师事于齐,习之于鬼谷先生。  ①《史记·张仪列传》载:张仪和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苏秦自以不及张仪。②上面的记载是关于鬼谷先生传记的唯一史料,至于其他经历和事迹还不可得知。不过《史记》注中写道:鬼谷先生,是战国时纵横家,颍川郡阳城(现在的河南省泾城县,当时的楚国)有鬼谷子的住所,因以此为号。③

    ①此段记载见于《史记·苏秦列传》原文是:“东事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②此段记载见《史记·张仪列传》,原文是:“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苏秦自以不及张仪。”

    ③此注大意出自唐司马贞《史记索隐》,原文是:“鬼谷,地名也,扶风池阳、颍川阳城并有鬼谷墟,盖是其人所居,因为号。”

  这是对《史记》的说明。除《史记》以外,汉代文献中提到鬼谷先生的还有扬雄的《法言》:张仪、苏秦学鬼谷术。①

  此外,汉代王充的《论衡》中有:苏秦、张仪的纵横术,学之于鬼谷先生。其时鬼谷先生在地面上掘一大穴,说:“下到这个穴中,来说服地面上的我,如能让我泪下,就可以做诸侯的卿相。”苏秦下到穴中雄辩,声泪俱下。鬼谷子泪水沾湿了衣襟。②除上面的传说以外,有的古本中还附有现行本所没有的序文(晋乐一的注,传为苏秦所撰),其中写道:周时有豪士,隐居鬼谷,自号鬼谷先生,无乡族、里姓、名字(唐马总《意林》)。③

    ①此句出自汉·扬雄《法言·渊骞》,原文是“仪秦学乎鬼谷术,而习乎纵横言,安中国者各十余年,是夫?”

    ②此段大意出自汉·王充《论衡·答佞》,原文是:“传曰:苏秦、张仪纵横习之鬼谷先生,掘地为坑曰:‘下说,令我泣,出则耐分人君之地。 苏秦下说,鬼谷先生泣下沾襟。张仪不若。’”

    ③此段出自马总《意林》卷2,原文是:“总按:其书云:‘周时有豪士隐居鬼谷,自号鬼谷先生,无乡里族姓名,(此苏秦作书记之也,鬼之言远,犹司马相如假无是公云尔)。”

    以上是汉代或唐以前所能发现的全部资料,但是根据这些资料并不能刻画出鬼谷先生的真实面貌。

    鬼谷子出生于楚,而前往齐国,不久教授苏秦和张仪,似乎曾隐居过,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不过从现有材料中可以看出:鬼谷先生是否是一个虚构人物,其著作《鬼谷子》是不是后世伪作,一时还难以定论。

    在先秦诸子百家中,他们的经历和事迹都没有记载,鬼谷先生的经历和事迹不明也不足怪。而且他很可能是一位遁世隐居的人。

    像《论语》中所出现的长沮、桀溺、狂接舆,就是为躲避乱世,而在山野之间隐姓埋名的,他们在那里宁静沉思或研究学问,到了战国以后,这类隐士更多了。有关鬼谷先生的事迹虽然说还不够明了,但是我们也不要轻易断言他是个虚构人物。

    《鬼谷子》是伪书吗

    《鬼谷子》是伪书的最大理由,就是被称为汉代“图书总目”的《汉书·艺文志》没有著录其名。直到唐代所编纂的《隋书·经籍志》中才得到正史的记录。据清代姚际恒《古今伪书考》断言,《鬼谷子》是六朝时代某好事者的托古伪作。可是西汉时刘向所编的《说苑·善说》中曾有“鬼谷子曰”的笔法,可见在汉代的著述中尚可散见鬼谷子言论。

    其与现行本是否同一尚难定论,但是真有被称为《鬼谷子》的一部书,却不容怀疑。清代的大考据学家阮元说:“《鬼谷子》中多韵语……,合于古声训字之义,并非后人所能依托。”

    上述可见是在强调《鬼谷子》一书并非后世托古伪作,因为先秦诸子之书,为暗诵之便,多含韵语。作伪书的人,在这方面都有体会,所以无论如何古的文字,都能一边使用一边合韵,为了用自己时代的发音来合韵,于是就与先秦的原有发音有了区别。

    古代没有的用法和字义也会屡次出现,这些大体已经露出马脚。在现存的《鬼谷子》中,却找不到这些东西,这一点是可以相信的。

    《鬼谷子》虽然成书于先秦时期,不过其真正作者到底是谁却众说纷纭。

    第一种意见认为是鬼谷子所撰,《隋书·经籍志》著录有皇甫谧(晋)的注释本,以及唐·尹知章的注释本。如尹知章为《鬼谷子》写序文说:“此书即与苏秦、张仪者,计有捭阖飞钳之术十三章(可能是十二章之误),本经、持枢、中经三篇。秦、仪复往见时,先生乃正席而坐,严颜而言,告二子以全身之道。“(宋·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然而和皇甫谧注释本并行的,还有《隋书》所著录的晋·乐一注释本,其中写道:“苏秦欲使其道神秘,故假名鬼谷。”唐·张守节《史记正义》)

    可见上面各家显然是采纳了“苏秦假名”之说。

    其后,新旧《唐书》的《经籍志》均把《鬼谷子》视为苏秦的作品。从那以后许多考据学者,都把这部书作为苏秦的书来研究。还有《汉书·杜周传赞》中有“抵陒”一语,据东汉服虔注说:“抵,音纸;陒,音义。谓罪败复抨弹之,苏秦之书有此法。如果“抵陒”即现存《鬼谷子》中的“抵巘”篇,那么早在汉代,《鬼谷子》已经被认定为苏秦之书了。
    被认定是苏秦书的最大证据,是《史记·苏秦列传》和《战国策·秦策》的记载。苏秦向秦王游说失败,穷困潦倒回到故乡之后,闭门不出,发愤苦读。据《史记·苏秦列传》说:“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于是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战国策·秦策》载;“乃夜发书,陈筐数十,得‘太公阴符之谋’,伏而诵之,简练以为揣摩”。 ①(重点号为作者加)

   ①此段引文后接着云:“读书欲睡,引锥自刺其股,血流至足。曰;‘安有说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锦绣,取卿相之尊者乎?期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说当世之君矣!
    (《战国策·魏策》)

    于是凭借揣摩之术,又开始游说列国,最后身兼六国宰相,一举成名。这里所说的“揣摩” 与现行的《鬼谷子》中的〈揣篇〉和〈摩篇〉有某种联系,从内容上可以看出这一点。关于苏秦的书,《汉书》〈艺文志〉著录有《苏子》三十一篇。

    此书现在已经失传,但是如联系到《汉书》〈艺文志〉中没有列入《鬼谷子》,就可以推定现行本《鬼谷子》是《苏子》三十一篇中的一部分,这一说法现已成为学术界的定论(顾实《重考古今伪书考》、武内义雄《老子原始》)。

    然而苏秦“简炼”的“周书阴符”或“太公阴符之谋”到底是什么样的书呢?《韩非子》和《淮南子》中都曾引用过《周书》的话。苏秦自己在《上魏王书》中也引用了“《周书》曰” 的提法①,可见当时这一定是两种广为流传的书。
  今天所说的《周书》,就是指晋代在战国时魏王墓中出土的《逸周书》(又称《汲冢周书》),但是这部书与上面引用的文字相比,无论内容还是文体都有很大不同,为此多数人认为这是另一种《周书》。

   那么“太公阴符之谋”是一部什么书呢?《汉书?艺文志》中著录有《太公》二百三十七篇(“谋” 八十一篇、“言” 七十一篇,“兵” 八十五篇)。此处所说的“太公” 就是辅佐周文王和周武王的太公望吕尚。《史记·齐世家》记载:“周西伯(文王)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阴谋修德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奇计,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太公望被视为军事和权谋术数的始祖,凡是研究谋(权谋)、言(辩论)、兵(军事)的学者都经常假托太公之名以佐证自己的学说。 
   “阴符之谋”也是那种著作之一,据推测这个书也被称为《周书》。武内义雄博士,用《鬼谷子》的《符言篇》和《管子·九守篇》两相对照,证明两者相同,其成书年代,据推测应在融合道法思想的齐宣王时期(《读鬼谷子》)。此外,被分类为名家(论理学派)的《邓析子》,也和鬼谷子的《符言篇》有相同的部分。在《鬼谷子》中混杂有出于苏秦之手的《揣篇》、《摩篇》及其以外的《符言篇》(俞樾《鬼谷子新注》)。因此,所谓“阴符之谋”或“周书”,是经过被称为鬼谷先生的人传给苏秦的,后来也就成了鬼谷子的一部分,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

    ①此处是指苏秦在游说魏襄王时引用了《周书》一句话,其原文是:“《周书》曰:‘绵绵不绝,缦缦奈何;毫毛不拔,将成斧柯。

    此外,《本经阴符》和《持枢》、《中经》等三篇,无论是内容还是文体都有明显的特点,前面所引用的尹知章的序文,也把这三篇严加区别。因此说它们是后世所附会的,大致不会有错。

    据说,也有把这三篇作为“外篇”的(俞樾书云)。因此在研究古代《鬼谷子》思想时,都无须重视那些“细枝末节”。  

 《鬼谷子》是危险的书吗

    苏秦为燕国而去齐国做内间,结果死于非命。司马迁在《苏秦列传》的末尾写道:苏秦被以反间(间谍)

    的名义处死,天下人都耻笑他,忌讳学习他的一套权变之术。

    在上面的书中,在皇权至上的具有完整官僚制度的秦汉帝国建立以后,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君主的人被视为一只危险的狼,那是必然的。

    不过到了动乱的魏晋时代,学术界对《鬼谷子》更加关心,所以才有皇甫谧、乐一的注释本相继完成(可惜这两部书现在均已失传,仅有片断残存供人考证)。尤其是到了唐代,六朝的华美骈体文遭到扬弃,朴实无华的先秦古文的复兴运动高涨起来,儒学的魅力薄弱,道教、佛教占据了知识分子的思想,在这种风潮的鼓舞下,奇古深奥的《鬼谷子》的爱好者队伍迅速扩大。同时也招致了来自正统学派——儒家的强烈反击。

    唐代大文豪柳宗元,曾写一篇名叫《指要》的数千字的文章,驳斥一个名叫元冀的人对《鬼谷子》的高度评价。

    柳宗元写道:
“鬼谷子后出(后世出现的),险戾峭薄(违反正道,刻薄无情),恐为妄言乱世难信,学者不益道之。“

    在上面的话以后又对《本经阴符》给予批评:“其言愈奇,其道愈惬,使人狂狙失守,易于陷坠。”

    然而《鬼谷子》的爱好者并没断绝,宋朝的高似孙说:“鬼谷子之书,其智谋,其数术,其辞谈,盖出战国诸人之表,……其亦一代之雄乎?”

    上面的论述,把《鬼谷子》评为先秦诸子中的第一流著作。

    可是明代的胡应麟却说:“高似孙之辈,取而尊信之,近世之耽好者,亦往往如是。甚矣哉,亦易入人邪说。“

    同时,宋濂也说:“鬼谷所言之捭阖、钩钳、揣摩之术,皆小夫蛇鼠之智。用之于家则亡家,用之于国则偾国,用之于天下则失天下,……学士大夫所宜唾去,而宋人(指高似孙)爱之且慕何哉?“

    这是对《鬼谷子》的极力攻击。

    对《鬼谷子》所以有这两种极端的褒贬态度,大概是由于《鬼谷子》烈性剧毒!

    以功利主义思想冷酷地看待世界,并不惜一切手段按个人的意志行动。其思想在凝固的道学家眼中被视为极危险的东西是必然的。问题并不在于如何排除此种“烈毒”,而在于如何有效地利用。它不是危险的书,当然也不会是毒药。




 

 
     
丸山松幸论鬼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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