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第6卷

 

   

 

文史资料 - 古来淇上多恋歌
古来淇上多恋歌
——古代淇河恋爱诗歌赏析
作者:白立功  加入时间:2011-6-16 15:43:49

  淇河自古风光旖旎,碧水清波,荷叶田田,两岸桑麻蓊郁,绿竹猗猗,正是淇上儿女谈情说爱的绝胜佳境。

  淇河及其周围古称淇上,淇水悠悠,千年潺潺,寄托了无数情人的爱恋与幽思。征战的生死离别,商贾的四海漂泊,纨绔子弟的喜新厌旧,演绎出多少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

  历代文人骚客多在淇上观光采风、垂钓隐居,写下无数篇言及淇水的诗词歌赋,自然包含着风情万种的情诗、恋歌。

  本文试从古代淇上言情恋爱诗歌中选择若干,窥探自《诗经》以还古之先民婚姻爱情的风花雪月,赏析诗家杰作的玑珠之音。里面既有纯洁坚贞爱情之熏陶,亦有先乱后弃悔恨之警示。为今天淇河儿女们吊古凭今,佐以鉴赏与扬弃,亦为琳琅满目的淇水诗苑插上一枝雨露梨花。

  一、“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淇上热恋

  淇河流域,曾是殷商四帝及卫国和赵国之都城辖地,自古以来教化正统,开化开放,风气领先。反映在婚姻恋爱上,表现为大胆热烈,真挚朴实,专一坚贞,敢破世俗。这类诗歌是淇河婚恋诗歌的主体。

  先来评析《诗经·鄘风·桑中》:

  爰采唐矣?沫(应为 “”——本网站)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这首诗以反复重叠的辞格,描写一位青年男子到恋人相约的地方一边劳动一边幽会的情境。诗中出现的姑娘泼辣热情、一往情深,不仅桑中约会,还邀请心上人去上宫游玩,继而沿淇河十里相送。

  桑园、上宫、淇河都是青年男女幽会游玩、放飞爱情的圣地,从而反映出三千多年前普通农家子女对爱情的追求方式,以及在劳动中收获爱情的幸福向往,这是一种生机蓬勃、健康文明的恋爱观念。

  展示社会底层男女恋爱情感方式的,还有《诗经·卫风·有狐》: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诗歌以狐狸淇岸缓行起兴,用反复排比的方式,刻画出一女子对淇上一位贫穷小伙儿的担忧之情。表达了爱情高于财富,不为贫困羁绊之主题。该女子心细如发,情浓如醇,眼望意中人缺衣少带,不禁忧风忧雨,依依难别,陪伴情人从河坎走到河岸,又到河边。以淇河之地貌,衬托恋人起伏不平的爱怜心境。爱为志同道合,摒弃嫌贫攀富,这一主题在我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里得到了早期的诠释。

  农家子女淇上言情多为亦耕亦约,情厚如大地;而王孙之流多是红妆白马,不惜罗衣,但也不乏海誓山盟。

  且看唐代诗人李嘉祐的《春日淇上作》:

  淇上春风涨,鸳鸯逐浪飞。清明桑叶小,度雨杏花稀。

  卫女红妆薄,王孙白马肥。相将踏青去,不解惜罗衣。

  这首五言律诗对仗工整,声韵和美,前四句写淇上春色,后四句写情侣踏青。公子小姐、才子佳人值桑叶初长、杏花雨稀时节,女着盛装,男跨白马,相携游春。放眼淇河,鸳鸯戏水、春风逐潮,他们心花怒放,纵情浪漫,忘乎一切。从而看出王孙贵胄相游之豪华,相爱之妩媚,与茅屋之家形成格调迥异的恋爱景图。

  与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唐代长孙无忌的《新曲》:

  侬阿家住朝歌下,早传名。

  结伴来游淇水上,旧长情。

  玉珮金钿随步远,云罗雾縠逐风轻。

  转目机心悬自许,何须更待听琴声。

  诗中以借代、比拟手法,含蓄形象地写出一对情侣淇畔畅游,风碎步轻,缠缠绵绵,道不尽衷肠誓言,即便远处的琴声也无心聆听。

  表现淇上约会热恋、缠绵悱恻的诗歌还有唐代杨师道的《阙题》:“二月桑津期结伴,三春淇水逐关情。兰丛有意飞双蝶,柳叶无趣隐啼莺。”景新人俏,情压群芳。还有陈后主叔宝的《舞媚娘》等。

  

  二、“白日淇上没,空闺生远愁。寸心不可限,淇水长悠悠”

  ——空闺幽思

  

  坐落在淇河流域的朝歌、黎阳,为几朝京畿之地和文化名城,官宦商贾、名士墨客、三教九流风涌云集,漕运车马水陆两便。征战服役、抓夫当差、经商贸易、颠沛流离等诸多原因,使几多少妇独守空闺,思夫盼归,久别不聚、忧愁惆怅,为文人提供了素材,留下了华章墨宝。

  来看一下唐代大诗人韦应物《拟古诗十二首·其十二》:

  白日淇上没,空闺生远愁。寸心不可限,淇水长悠悠。芳树自妍芳,春禽自相求。徘徊东西厢,孤妾谁与俦。年华逐丝泪,一落俱不收。

  这是描写一位家住淇上的少妇春天里空闺思夫的五言诗。春天是花木生绿、鸟禽发情的季节,极易引发少妇对久别不归的夫君的思念,情深入骨。淇水悠悠,不及少妇相思之深远;春禽相求,不及少妇心赴君侧之心切。白日又西,一天天过去;芳树花香,一年年春来,但总是看不见夫君归来的身影,难怪相思之泪如丝线一样流淌不绝。

  再请欣赏一首南朝文学家沈约作的《古意》:

  挟瑟丛台下,徙倚爱容光。伫立日已暮,戚戚苦人肠。露葵已堪摘,淇水未沾裳。锦衾无独暖,罗衣空自香。明月虽外照,宁知心内伤?

  该诗与上一首诗格相同,诗意相近。是写一富家女子秋暮思夫,时而徘徊、时而伫立,想起无人共暖锦衾,罗衣空自香,尽管家室富丽,反倒更觉空闺肠苦,明月皓洁反衬内心黯然。全诗虽然一个“情”字不露,但无处不蕴藉着情如泉涌。

  再来看南朝文学家王融的《古意诗二首·其一》:

  游禽暮知反,行人独未归。坐销芳草气,空度明月辉。嚬容入朝镜,思泪点春衣。巫山彩云没,淇上绿条稀。待君竟不至,秋雁双双飞。

  对久别不归的丈夫,妻子朝思暮想,盼到春来,望穿秋水,君仍不至。少妇每天的所见所闻,无不使她联想到与远离的丈夫早日团聚。早晨面对铜镜,看到的是忧愁的面容;夜晚坐在草地上,只有冷清的月光相伴。春天绿柳下不能齐眉,秋日雁声里无法比翼,只有羡慕游禽,泪点春衣。全诗词句朴厚,情思幽冥,意境斑斓。

  写闺中幽思的还有唐代诗人权德舆的《杂诗五首·其三》、南朝诗人萧纲的《采桑》等等,不胜枚举。

  

  三、“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负情怨恨

  

  男女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始爱后弃、喜新厌旧、朝秦暮楚,是爱情题材中的重要类别,淇上情诗中亦不乏此类作品。

  《诗经·卫风·氓》是一首情节完整的婚恋叙事诗。描述了一位勤劳善良的农家女子,从被男子求婚、托媒、聘婚、嫁娶、共居,直至这位男子二三其德,行为不端,施之以暴的整个过程,最终,这位女子痛下决心,断绝婚姻。

  诗人以这位女子婚姻的不幸遭遇向世上女子道出了发聋振聩的警示:“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意思是说,善良的姑娘啊,千万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更不能稀里糊涂地让男人染指。男人一夜风流后,可以一拍屁股就走人;女人一旦失身,将成千古之恨。

  诗的下半部分,叙述这位女子虽然起早贪黑日夜劳作,仍遭到丈夫谩骂和殴打,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这位女子在痛苦和怨恨中与“氓”绝情。《氓》的后两节是: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

  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

  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是对始爱后弃之类男子的控诉和鞭笞。男子开始求婚时毕恭毕敬,“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恋爱时也有苍天见证,信誓旦旦,“秋以为期”。而一旦娶到手后,为期不久竟心生厌恶,开始三心二意。对为家庭整日忙碌的妻子不但不体贴帮助,反而冷言冷语,甚至拳脚相向。尽管妻子多次规劝,但仍不悔改。诗中女子不仅大胆地爱,而且勇敢地恨,坚决与这类食言负心的男子分道扬镳,不与豺狼共枕,“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既然他违背誓言不念旧情,这样的婚姻就让它终结吧!

  描写负情而恨的还有唐代诗人乔知之的《弃妾篇》:

  妾本丛台右,君在雁门陲。

  悠悠淇水曲,彩燕入桑枝。

  不因媒结好,本以容相知。

  容谢君应去,情移会有离。

  还君结缕带,归妾织成诗。

  此物虽轻贱,不用使人嗤。

  这位夫人所遗恨的丈夫,是一个因为妻子容谢而去的花心男。他们的婚配不是缘于媒人的巧嘴,而是因为女子美丽的容颜。也曾经花前月下,玩水弄枝,缕带寄情。而当岁月蚀去女子的风采后,色衰遇冷,男子情移,遗弃前娇。而这位女子性格刚烈,退换曾经的定情信物,不攀不依。从中提醒美女们择偶时不能因为对方仅仅为了自己的美丽而以心相许,还应看到对方性格中的其他因素。也教育男子,对待爱情要忠诚专一,不能因妻子色退而薄情寡义。

  淇上热恋、空闺幽思、负情怨恨,是淇上古诗爱情的主要构成部分,此外,还有一些单边相思、青楼拥翠、男女调情之类的诗歌,但量小调低,不需多述。

  古来淇上多恋歌,源于水美、景美、人美、情美、诗美五美之融合。赏析这些诗歌,是一种审美的享受,是一种情感的荡漾,是一种心灵的润泽。而今人吟咏之时,倍感文化遗存的博大精深、先民的纯朴浓厚、遗风的(?)端正。





 

 
     
古来淇上多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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