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河文化研究3

浚州黄河浮桥与靖康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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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州黄河浮桥与靖康之耻
 
作者:马 珂  加入时间:2008-11-20 18:23:50  

  在浚县大伾山东北方不远处,曾有两座小山,一曰紫金山,一曰凤凰山。大伾山、凤凰山、紫金山“一”字排开,北宋徽宗年间三山间有浮桥相连。在《宋史》以及《浚县志》中均记载有这段浮桥的重要史实,《宋史》中还连篇累牍、不惜笔墨地描述天成、圣功二浮桥的修筑……

被梵文遮蔽的摩崖石刻

  在北宋时期,黄河之上有两座著名的大桥。一座是建于唐代、现代小学语文课本中关于驾舟捞铁牛故事里提及的浦津桥;另一座便是建于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跨越大伾山、凤凰山、紫金山三山的浚州黄河大桥。该桥分为两段,徽宗赵佶下诏赐名,大伾山至凤凰山段的浮桥曰天成桥,属浚州;凤凰山至紫金山段的浮桥曰荣光桥(后改为圣功桥),属滑州。曾是黄河中流砥柱又曾当过浚州浮桥桥墩的大伾山、凤凰山、紫金山,如今已难觅当年的风貌了。  

  远去的紫金山、凤凰山  

  在大伾山东北方1公里远的地方,曾有两座对峙的小山,它们有着富有诗意的名字,那便是凤凰山与紫金山。在当地流传着许多有关凤凰山和紫金山的传说。

  据传凤凰山上曾有凤凰栖息,故名“凤凰”。《大明一统志》载:“凤凰与紫金对峙,相传凤凰集于此,旧黄河东岸也。”附近村民们说,凤凰山上曾有口白水井,井水清澈甘甜,远近闻名。据说用白水井里的水洗脸可以美容养颜,京城皇宫内的嫔妃为了每天能用上凤凰山白水井里的水,就让浚县城内的百姓每天抬水到京城。这可苦了凤凰山下的百姓。兵部尚书王越听说此事,出了个主意,他让人在白水井边凿了两个女人的脚印,并传言说水井让仙女弄脏了。嫔妃们信以为真,再也不用白水井里的水了。

  紫金山又名汶山、汶子山,位于凤凰山东北250米处。传说中的浚州八景之一的“瑶池玉女留仙迹”就在紫金山上。山上有自然形成的钟乳石溶洞,深不见底,神秘异常,人称玉女观。旁有一清泉,常年清澈剔透,人称白金泉。泉边有一青石,石上有痕,宛如衣裙拖擦留下的痕迹,谓之拖裙石。凤凰山与紫金山之间曾有个紫金湖。金明昌五年(1194年),黄河改道,紫金山、凤凰山不再受黄河水的眷顾,山周围的土地裸露出来,黄河留下的水在两山间汇集成湖,人称紫金湖。

  《大清一统志》载:“紫金山在大伾山之东。相传玉女修炼其上,丹成飞去。有白金泉、拖裙石,玉女岩、玉女观。”相传玉女跟西王母学道,受命在山水环绕、风光旖旎的紫金山上修行炼丹,后来动了凡心,和一个打柴青年产生了爱情,仙丹总也炼不成。西王母得知后,一怒之下烧了紫金山,烤干了紫金湖的水,带走了玉女,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从此,紫金山上就留下玉女洞、玉女泉、拖裙石等印迹。

  传说环绕紫金山有座紫金城,凤凰山上还有座娘娘宫。传说中的“李密坐紫金”便是在这座紫金山上。

  可惜的是,由于这两座山青石裸露,开采便利,1936年英国在浚境内修筑道楚铁路时,大量采石、烧灰于此,从那以后,便开始了这两座小山被挖掘的厄运。解放后,这两座伤痕累累的小山并未得到人们的怜悯与保护。上世纪60年代,生产队搞副业,两山再次遭到严重破坏,成为两个巨大的深达数十米的坑。曾经的紫金山、凤凰山终于成为了历史。

紫金山遗迹

  11月15日,记者在附近村民的指引下,来到一片开阔平整的田地边。一位80多岁的老大爷指着面前这片开阔的田地缓缓地说:“这里就是凤凰山,今年春天被填平了。”听了老人的话,我静默地站着,愈发觉得远处的景物苍凉异常。老人往东方指了指说,凤凰山往东没多远就是紫金山了。

  已被采石成坑的紫金山风韵犹存。坑里残存的山石如石林般耸立,别有一番情趣。

  想当年,浮桥跨越三山,如彩虹般横卧于滔滔黄河水上,如此壮观景象再也难觅。紫金山、凤凰山远去了,浮桥不在了,黄河改道了。然而,有关浚州浮桥的那段让人扼腕叹惜、造成千古遗恨的史实却深深地刻在史册上。 

  筑浮桥,富了官绅苦了黎民  

  北宋王朝吸取了唐末藩镇割据、节度拥兵导致灭亡的教训,加强中央集权,把军权、政权、财权和司法权都最大限度地集中在皇帝手中,以图长治久安。然而,中央集权的种种措施却矫枉过正,造成国弱民贫。北宋末期徽宗(赵佶)重用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李彦、朱勔),滥增捐税,大兴土木,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怨声载道,农民起义此起彼伏。著名的方腊、宋江起义,便是那时爆发的。

  从事浚县地方志编辑工作20余年的刘会喜先生,滔滔不绝地和记者讲起了这座在宋代历史更迭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浚州浮桥。那时是黄河流经浚县的最后一个时期,浚滑以河为界。由于滑州境内土质疏松,河堤经常决口,有人提议在浚州境内开河分流。朝廷调令黄河沿岸百姓修筑工程,民不聊生。正如《宋史》所言:“每岁春首,骚动数路,常至败家破产。”

  政和四年(1114年)十一月,督水使孟昌龄上书奏议:“导河大伾,可置永久浮桥。”他提议,引黄河水,使之通过大伾山及东北两小山(紫金山、凤凰山),使其分为两股,在下游合二为一。以三山为桥墩修筑浮桥,将“省费数十百倍,宽河朔诸路之役”。朝廷喜而从之,任命孟昌龄为督水监,征集黄河两岸民夫数十万人,并于浚州大伾、凤凰、紫金三山间建浮桥两座。

  翌年六月,宋徽宗下诏嘉赏开河修桥有功的官员。诏书曰:“凿山郦渠,循九河既导之迹,为梁跨趾,成万世永赖之功……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又诏:“居山至大伾山浮桥属浚州者,赐名天成桥;居山至凤凰山浮桥属滑州者,赐名荣光桥。”不久,改荣光曰圣功。同年七月,御制桥名,摩崖以刻之,并建有三山桥铭阁,命名为“缵禹继文之阁”,门曰“铭功之门”。

  然而此等导河筑桥的壮举,并没有达到想象中一劳永逸的效果。分流河虽开通了,然而水流依然湍急,遇山稍隘处往往泛滥成灾,浚滑境内黄河两岸的百姓溺死于洪水的不计其数。浮桥筑成后的第六年,即宣和三年(1121年)十一月,天成桥、圣功桥毁于黄河水。次年,孟扬修复,征黄河两岸民夫15.98万人。

  据《浚县志》载,当时主修浮桥的孟昌龄、蔡京等借建桥之机,聚敛金帛,富比王室。在《宋史》中亦载:“孟昌龄、孟扬、孟揆,父子相继领职二十年,积恶如山:‘妄设堤防之功,多张梢桩之数,穷竭民力,聚敛金帛,交结权要……大河之桥,岁一造舟,京西之民,犹惮其役。而昌龄首建三山之策,回大河之势,顿取百年浮桥之费,仅为数岁行路之观。漂没生灵,无虑万计,近辅郡县,萧然破败。’”  

  金兵至,浮桥断,南北殊途     

  宋宣和七年(1125年)十月,金兵南下,夺取河北河东诸地,以黄河为界与宋对峙。

  在当时,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浚州大桥为黄河上的要冲,更是北方之门户,战略意义极为重要。要想保卫汴京(开封),只有守住这座黄河大桥。

  十二月十四日,金军统帅宗望(斡离不)下令渡河攻打汴京。宋廷闻讯,举朝震惊,为加强黄河防线,急派内侍梁方平率宫廷卫士镇守黎阳津(浚州黄河渡口)。同月,金东路军攻陷真定(今河北正定),兵逼浚州。宋廷遣河北河东制置副使何灌率兵两万至浚州增援,与梁方平坚守黄河天成、圣功二浮桥,以拒金兵。

  翻开《宋史·兵备录》,我们可以知道,当时掌握军权的官吏以权谋私,不务正业。他们“侵夺军营,以广私邸,多占禁军,以充力役”,致使原本精锐的兵团军心涣散,军队编制空虚。

  靖康元年(1126年)正月初二,金兵分两路自邯郸南进,一路以郭药师为前锋,率主力精骑2000人疾驰150公里直抵浚州;另一路由部将宗弼(兀术)率领,克汤阴后与药师部会合,攻打浚州。

  骁勇善战的女真骑兵昼夜兼程,风驰电掣般越过浚州边界直抵黄河。梁方平率兵驻守在黄河北岸,见金兵至,仓促奔窜。金军一路向南冲杀,宋军不复成伍。驻守黄河南岸的何灌情急之下火烧浮桥,想借天险阻挡金兵。当时,浮桥上正拥挤着尚未渡河的宋朝溃军,火光中千余名士兵瞬间葬身滚滚黄河。梁方平不战而逃,其部将韩世忠力战金军,杀出重围。何灌见势不妙,亦溃退黎阳津。黄河南岸守桥官兵逃遁一空。

  “铁车空驾黎阳石,岂悟碑来祸已成”。这座耗费了众多人力物力,时坏时修,刚刚建成10年的黄河大桥就这样化成了灰烬。至此,开封以北,西起河阳(孟县)东至大名的数百里黄河天堑上,再没有一个宋朝守兵了。

  初三,金兵占领浚州,取小舟渡河。一舟仅容数人,5天始将金兵渡完。骑兵随渡随进,追击溃军,直逼京师。

  靖康二年(1127年)四月,金兵掳徽、钦二帝及宗室、宫人等400余人北返,北宋至此灭亡,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靖康之耻”。

  开封留守宗泽在卫州(汲县)闻讯,举兵趋滑州,过黎阳,至大名,欲断金兵退路,邀还赵佶、赵桓父子,因孤军无援未果。 

  浚州浮桥为朝野诟病  

  浮桥断,断了大宋王朝的半壁江山,大宋以淮河为界分裂了,大宋成了“小宋”,北宋成了南宋。“人绝往来之阻,地无南北之殊”只能成怀想了。宋代文人志士为此痛心疾首,留下了许多有关天成桥、圣功桥的怀古悼今的不朽诗篇,仅《全宋诗》就收录了8首。

  战后金人复建浮桥。南宋文人周麟之出使金国,行至浚州境内,恰遇凌汛断浮桥,只得摆舟而过。月余后返程,桥已修复,可策马而过,遂感叹:“此桥糜钱数百万缗,人力不可胜计,斧斤未尝辍也。他年王师北征,其无忧乎。”大意是,此桥也是花巨资建成的,人力物力不可胜计,将来宋王朝北征收复失地也会轻而易举吧。他作《渡浮桥》:“去年造桥民力殚,今年过桥车毂击。只愁屡坏费修营,追呼无时困征役……但愿河伯常安流,斯桥不断千古浮。他年过师枕席上,孰忧王旅行无舟。适见黎阳山下驿,驿垣断处龟跌出。丰碑大字天成桥,犹是宣和时相笔。”天成桥还是当时蔡京题的碑刻,只是淮河以北已不再是大宋的江山。

  几十年后,范成大作为南宋使者出使金朝[当时金朝已自东北迁都至燕京(今北京)近20年,称金中都],经过浚州,感怀旧迹,作诗《天成桥》《旧滑州》。诗中悲切长吟:“一冈邑屋旧河滩,却望河身百里间。涌土涨沙漫白道,天成桥石在高山。”又叹:“大伾山麓马徘徊,积水中间旧滑台。渔子不知兴废事,清晨吹笛棹船来。”  

  被梵文覆盖的浮桥记摩崖  

  据刘会喜先生介绍,有关浚县导河修浮桥的摩崖题刻在大伾山上共有7方,但大伾山上现存的一方记述开河修桥的重要摩崖题刻在《大伾山志》《天书地字》《浚县志》等史书上均只字未提,就连明嘉靖年间熊象阶所编《浚县金石录》亦未收录,不知何故。

  此碑刻位于大伾山太平兴国寺后方崖壁,被元代巨幅梵文六字真言覆压,部分字迹已难辨认。此方摩崖是刘会喜于2002年发现的,今年春天请王清岚先生拓片一张。略过梵文,尚可理解摩崖大意:“政和五年,岁在乙未。上遣督水使者孟……三山之间修系浮桥……”

浮桥记摩崖拓片

  刘会喜告诉记者,应该还有一方关于天成桥、圣功桥的摩崖题刻,只是不知刻于三山中的哪座山。因《宋史·河渠志》载:“七月庚辰,御制桥名,摩崖以刻之。”如今此方摩崖却无迹可寻。

       淇滨晚报2008-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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