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壁市《淇河文化研究》网        淇河文化研究第二卷(2007)

 

天元初始箕子山(图)

作者:杨晓国

(2006-02-11 01:29:39)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这两句歌谣,来自于约3000年前周初时的《诗经·卫风》之中,翻译成现代白话,大概就是“看那 清清淇水弯弯流过,岸上竹林轻轻摇曳多么婀娜”这样一个意思。

  淇水很古。它有两个主要源头,一个在今天晋东南壶关县的桥上大峡谷,另一个则在陵川县的棋子山东麓。陵川棋子山古时又被称作箕子山 。传说商被周灭时,殷纣王帝辛的叔叔箕子胥余曾沿淇水西上太行隐居于此,周武王寻访箕子也到过这里。清以前《陵川县志》与《山西通志》中所言“箕子避地憩山中,及武王访以治道,于此纳履焉”,讲的就是此山。箕子山古时,有巨石,石上留有巨人足印,据说这足印也是箕子当年所留。

  陵川箕子山有三种东西十分特别。一种是凉爽的气候,酷暑盛夏时节最高气温也从未超过29℃;二是箕子山中有所谓“谋棋岭”,岭上遍布一种圆润光洁、黑白分明、形状酷似围棋的天然棋石;第三,陵川箕子山还有一个极其原始传神的“烂柯”故事。

  关于“烂柯”故事和烂柯山,我国许多地方历史上也都见到过,例如浙江衢州、广东肇庆、四川达县、陕西洛川、河南新安和山西武乡等等,其中浙江衢州烂柯山最为有名。但是,就原始和传神而言,以上各地均无法与陵川箕子山相比。

  各地的烂柯山及其烂柯故事都与围棋有密切关系,其历史影响在唐宋时一直波及到了朝鲜半岛和日本等地。日本人就习惯将围棋叫作“烂柯”。陵川箕子山的“烂柯”故事也与围棋有着深深的不解之缘,几千年来当地民间传说就以为箕子山的谋棋岭原本即是神仙谋棋处。至今箕子山的仙泽洞中仍保留着一块清康熙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的祈雨碑,碑文里有“邑东有山曰谋棋山”字样,讲的就是这箕子山上的谋棋岭。

  箕子山上不但有谋棋岭,而且还有箕子洞。箕子洞中原来有很大一股泉水,泉水西流一直流到近百华里外的丹河之中。“大跃进”时期人们想把泉源开得大一些,就用炸药炸,一下子连洞口保存的石质古棋盘也给炸没了。现在箕子洞的顶壁上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许多灰白色圆点,形状如围棋一般,或者说更像一幅古代星象图。这可能也与箕子有关,因为人们传说箕子当年就是在这洞中与梅伯或是微子下棋的,然而箕子其人在殷商王朝的专职则是观测天象并授时制历。我国先秦经典文献《韩非子》中曾记述过一个小故事,讲商纣王在朝歌(今河南淇县)宫中整日整夜地寻欢作乐,弄得连时辰也搞不清了,问身边的人,谁也说不明白,只好派人去问箕子。为什么问箕子,因为只有箕子懂阴阳四时之事。《尚书》中有所谓《洪范》篇,说的也是周武王请教箕子时箕子大讲天道五行的事情。1400多年前南北朝时范晔写《后汉书》,将天象观测和阴阳卜筮称作“箕子之术”,还是这个道理。

  陵川箕子山位于太行山脉南部主峰位置,海拔近1700米。太行山古时又称五行山。《淮南子》一书中有 “武王欲筑宫于五行之山”的记载,这个记载与陵川当地关于周武王寻访箕子于此是相吻合的。古史专家认为 箕子所封之地即“方”,或又称“箕”。又《礼记·王制疏》引《郑志》中话说:“微子箕子,畿内采地之爵,夫畿外治民之君。”也就是说箕子所封的地方应该离京城很近。陵川箕子山距商都(今河南安阳殷墟)和商陪都朝歌的距离均不出70余公里,无疑应属“畿内”范围。当代商周史学家李学勤先生也认为:“从文献看,山西,至少是东南部,本来是商朝王畿的一部分。从文献记载,商朝在这里有几个封国,最主要的是箕子的箕。微子的微还有争论,箕没有人说是在山西以外。”李学勤先生这段话,应该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陵川箕子山一带即是箕子封地方的可信性。

  1993年夏天,我们从一位名叫牛有福的老人那里听到那个有关陵川箕子的“烂柯”故事。

  话说箕子山往西5华里古有苇水村,村中先有李姓人家,后来又有郎、牛二姓迁入。李家老祖中曾有哥俩,兄名李斋,弟叫李忏。有年秋天,李忏这日去到村东箕子山去砍柴,他顺泉水走着走着突然感觉有点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就躺在了玉皇庙下一块大石头上。朦胧中他又觉得有两朵莲花在泉水中逆流而上朝箕子洞漂去,两只彩蝶随着莲花上下翻舞。李忏不禁也随莲花而去。到了箕子洞前,彩蝶不见了,低头再看莲花,也已不在洞中。此时却见两位白须长者在洞中下棋,李忏就静静站在旁边观看。不一会儿,其中一位长者说:“时间太长了,别下了吧。”另一位说什么也不答应。于是两人吵了起来,最后把棋盘也掀翻了,棋子儿撒了一地,许多滚到了洞外(据说后来谋棋岭上满山遍野的黑白棋石就是两位白须老者的棋子变的)。吵架的老者发现了李忏,说:“别看了,快回去吧。回去后如果家中没人认识你了,就来东边石门清风围来找我们。”李忏犹疑着去摸腰间的柴斧,谁知斧把儿早已朽成了木渣子。李忏急急回到村中,果然村中早无人认识他了,问人家,人家说知道早些年村中李家曾有过个李忏,但传说出去砍柴多年未归,可能是在外面老死或让虎狼吃了。李忏伤心得很,只好去清风围找那两位老者。可是谁知李忏翻山越岭刚进清风围的庙门,正要回答庙中人的询问,却突然倒地气绝而死。庙里人说这人绝非凡人,于是立即为他塑像立在大殿中。再后来苇水村有人去清风围进香见到了李忏的扁担与塑像,才知李忏已是神仙。据知从此以后苇水村就有了一个风俗,即每隔四年村上就要派八个人(其中李姓四人,郎姓与牛姓各二人)去到清风围祭奠李忏其人,村人都称他为“李家老爹”。这风俗一直坚持到“文化大革命”发生前才当“四旧”破掉。

  从陵川箕子山到清风围实在并不算远,顶多也就40公里左右,中间经过风光奇特的昆山、王莽岭、锡崖沟等几处风景区,昆山的万仙洞更是诱人。加上箕子山和清风围,等于是五个风景区连结成了一条人见人赞的绝佳旅游风景线。1993年以来,作为中国围棋起源地的陵川箕子山已在国内外渐有名气,创造了二十世纪人间奇迹的锡崖沟连同锡崖沟的壮丽景色更是蜚声于世界。大约500余年前,明代陵川县曾有一位叫武思明的举人写过一首七律《箕子山》,诗中有“凭灵望远坐箕山,万壑千峰似环。泉石岁华闻罗草,町畦村落杳尘寰” 这样的句子,他像是在赞美箕子山世外桃源般的仙境,又似在感慨箕子山当时的宁静与寂寞。而500年过后的今天,我们则可以说,箕子山将摆脱寂寞。这座历史名山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时代的舞台。

  大约是在1987年的时候,笔者就向往能亲自到陵川箕子山去看一看。在谋棋岭上拾一些天然黑白棋石当然是最惬意的事情,况且箕子山所在的“太行第一峰”一带,据知自古还有“三九”天桃子成熟的奇事。当地人称其为“雪桃”或“寒桃”。少年时代在陵川侨居过的大诗人元好问就写过一篇《陵川人祈仙》的笔记,文中记述当时陵川冬产樱桃与银杏诸物。当时的祈仙之人曾问:“盛冬安得有此?”又说:“此土之冬,非他境之夏乎?”真是奇异之地,怪异之事,不由你不想去。

  可是,1989年5月当实现了亲去箕子山的宿愿之后,笔者的思路却一下子转到另外的一些问题上。黑黑白白的天然棋石倒也拾了不少,对箕子山夏天的凉爽和寒冬结桃也已懒得再去细琢磨。从1989年夏到1992年秋,整整三年多的时间,就一直把眼睛盯在了四个汉字上--第一个是“棋”字,箕子山上有“谋棋岭” ;第二个是“箕”字,箕子山是“箕子”的隐居地或封地;第三个是“淇”字,古箕子山东麓即“淇水”的源头;第四个是“方”。

  真让人纳闷,当年那位造字的仓颉老人,怎么会把四个带“其”字的汉字一股脑儿地都发送到了陵川这一块山地中 呢?

  古文字学的知识告诉我们,“其”字应该是“棋、箕、淇、”四字的母本字。其实“其”这个字在甲骨文中已是常用字。说到“其”字的本义所指,东汉时的许慎认为“其”即簸箕。但是,笔者以为这可能不确,许慎未能赶上发现殷墟甲骨卜辞的好时候,这是他的局限。“其”字在甲骨文中的写法为“凶”,它的本义最初应该是指时间,亦即古代先民对天体时间初有认识与理解后的原始抽象概括。这正如甲骨文中的“田”字决非我们今天所说的耕地,而应该是古人对大地空间初有认识后所作的原始抽象概括一样,“凶”字中的“ㄨ”形与“田”字中的“+”形两种图案,事实上在此分别代表了天体运行的四时位置所指和大地原野的四方位置所指。也就是说,“ㄨ”已包涵了“二分二至”(却春分、秋分、夏至、冬至)的“四进”指认意识在其中,“+”则包涵了“东南西北”的“四方”指认意识在其中。后世直至近现代的时钟环周刻度以及地图经纬分野,实际上它们均发端萌生于“ㄨ”与“+”这两种远古先民发明创造的象征天体时间和大地空间的最基本的原始图符框架。

  约在商末周初时,我国历史上出现了一种专门用于对天地万物作占卜预测的卜筮器具,这种卜筮器具的形成应该也源于“ㄨ”与“+”两种原始图符的相叠和组合。它就是我国后来沿用了几千年的罗盘,或称占盘。司马迁的《史记》则称它作“旋式正”。目前考古工作者在西汉古墓中发现的古代占盘都分上下两层,上为圆形天盘,下为方形地盘。天盘中心大多绘有北斗七星图案。司马贞《史记索引》解释“旋式正”的形状及操作方法为“旋,转也。 之形上圆象天,下方法地,用之则转天纲加地之辰,故之旋式。”应该说明的是,旋式正形成初始时,其主要功用曾经是用以纪时或制定历、法。“围棋”,二字,在我国古代也曾长期写作“围”,把围写作“围棋”当是二十世纪中叶以后的事情。应该说,围之“”正是来自旋式正之“”。可能也正由于此,我国历史上天文纪时和历法术语中有“小劫”、“大劫”、“万劫”、“亿劫”、“劫初”等概念,所以在今天我们仍然使用的围棋术语中,也就有诸如“开劫”、“粘劫”、“补劫”“应劫”等等。我国古代天文纪时历法术语中又有“投暮”、“断 梅”、“修飞”、“回提”等辞例,围棋术语中所以也就有“分投”、“断点”、“小飞”、“提空”等内容。在此,我们自然想到了当代老一辈华裔棋圣吴清源先生说过的一段话。他说:“围棋发祥之初,并不是为争夺胜负,而是为了观测天文。在尚无文字的时代,棋盘与棋石是观测天体运行、占卜阴阳的工具。”他还说:“所谓国手,在中国相当围棋名人之地位。在古代,国手原是指占卜阴阳、观测天文、谙知历法、指导农业生产等活动中担当‘领导国家之手’重任的人。据说,围棋原是作为占卜天文阴阳的工具而发祥,所以‘国手’即操纵围棋的人。嗣后,围棋逐浙演变为一种赌斗胜负的竞技,但‘国手’这一称号却依然保存下来了。”

  1993年初,笔者终于斗胆发表了那篇题为《论陵川棋子山与围棋起源》的习文拙作。不久,笔者从江盛久女士赐赠的吴清源回忆录中读到了本文以上引用的吴先生的那两段话。显然,箕子正是殷末国中专事占卜阴阳以及观测天文而且谙熟历法,并以此指导国中农事渔牧甚或出征讨伐活动的“国手”样的重要人物,而陵川箕子山则自然就应该是箕子当时藉以观测天象以便授时制历的  方之地了。笔者以为所谓“箕子”并不一定就是人名,它应该是有商以后贵族中专管天象观测及其授时制历的世袭职务或爵位之称。殷商从汤立国至纣亡国共计500余年,加上汤以前的先商时期时间就更长。据说从契封商开始经汤直到盘庚迁殷(即今河南安查),商的都城迁徙共有13次之多,这可能还未包括朝歌在内。汤以后的商王共30代,箕子也可能有许多代;商代的都城多次迁徙,用以观测天象的箕子封地也可能同步迁挪。晋、冀、豫、鲁各省历史上都曾有过箕子山或箕山,可能道理即在于此。如在山西的太谷、榆社、左权、平陆等县就发现有箕山。山西以外,则山东聊城和鄄城、河北行唐及河南登封也有箕山。有趣的是,这许多箕山或箕子山的分布区域竟与历史记载及民间传说中商都多次迁徙的基本地域十分吻合。如左权近“邢”、“聊城近“奄”、平陆近“毫”等等。陵川箕子山距殷和朝歌皆近,应是末代箕子胥余观象授时的地方;而箕子山谋棋岭上的天然黑白棋石,应该也就是吴清源先生讲的那种先用于天文占卜布而后发展成围棋棋具的物体。围棋棋盘上有所谓“九星”、“四射”之位,当也可以证明这个问题。

  1993年初《论陵川棋子山与围棋起源》一文发表后,陵川箕子山从此引起海内外许多人们的关注。同年4月30日我国首套围棋特种邮票发行,邮电部又特许在此设立“山西陵川棋子山”一日邮局,作为此套邮品的首发实寄原地之一(另外两处为北京中国棋院和浙江衢州烂柯山),陵川箕子山作为历史文化名山,由此更为世人所了解和认识。现在,规划建设工作正在陵川箕子山加紧进行。未来的陵川箕子山,将会成为兼具围棋起源纪念地、避署度假地、森林公园、箕子纪念地、风景名胜区和围棋赛事中心等多种功能于一身的一处名山观光度假单元。

      来源:山西旅游信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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