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文汇 (一卷)      

回忆东北解放军南下路经淇县的片段
说古论今 - 回忆东北解放军南下路经淇县的片段
回忆东北解放军南下路经淇县的片段
 
作者:常永海  加入时间:2011-9-20 22:26:51

1949年3月中旬至5月初,东北人民解放军南下陆续经过淇县。当时,我正在淇县师范学习,曾不断参加欢迎。日月如梭,斗转星移,寒暑易节,悠悠50多年的历史,虽然已经过去,但对当时的一些情景,我仍记忆犹新。

我于1949年元月考取淇县师范,2月入校学习。不久,学校领导即向全校师生传达了中共淇县县委和淇县民主政府联合下达的《关于动员和组织全县人民群众服务好东北解放大军南下的通知》。大致内容主要有:一、为确保东北解放大军安全过境南下,各区要对所属各村群众进行拥军教育,使广大群众充分认识到解放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人民的伟大钢铁长城,并张贴欢迎东北解放大军南下的巨幅标语;二、凡沿平汉公路(现107国道)两侧10公里以内的各村,要组织群众对平汉公路的淇县段,进行一次全面整修。对高村桥村东,淇浚两县交界的淇河及境内的思德河、赵家渠、县城南诸河流,均要架设临时浮桥,使大军通信无阻;三、凡临公路两侧的村庄,要设茶水站、粮草站,并腾出一些房子供大军宿营,大军到来要组织群众热烈欢迎;四、供给大军的给养,米要无糠无壳,面要无尘无麸皮。对喂马的草料要一干二净,不潮湿、不霉烂;五、全县凡是16岁至60岁的妇女,每人赶做军鞋1双。通知下达后,我们学校还组织学生对通知上述内容,下乡进行了宣传。县民主政府还组织了检查组,对通知中上述内容在沿公路的各村,进行了全面检查和落实。

在做军鞋时,妇女们都很踊跃,雷厉风行。特别是山区油城村的妇女劳模高秀英,组织全村15个妇女,集体发誓:鞋底要纳65针28行,鞋重半斤不能少。她们说:“军队前方打胜仗,我们做鞋必须壮”。8天之内,她们15名妇女每人赶做出军鞋2双,计30双,每人超过规定任务的1倍。当时,县文化馆用漫画形式,把她们的拥军实际行动,在全县利用庙会和物资交流大会巡回进行了宣扬和表彰。

3月中旬的一天,早已盼望东北大军要来的日子终于来到。早饭后同学们个个手持早已备好的红绿小旗,上写“欢迎东北大军南下!”、“祝全体指战员身体健康!”等口号。人人情绪高涨,喜得心花怒放。这一天天气阴沉,刮着北风,虽然是春天了,但还很乍冷,同学们根本不管这些,都洋溢着一个心愿,欢迎东北大军南下,迅速解放全国。在校长曹友仁,教导主任郭雨人,教师夏明泉、刘孟明、刘新吾、张殿荣等的带领下,穿过中山街,走出西门,直奔石佛口(现恒泰商城处),列队路两旁,等候东北大军到来。三海、西坛村的群众举着红绿小旗也陆续到达。不一会儿,大军过来了,四路纵队并排前进。我们振臂高呼口号:“欢迎东北大军南下!”、“祝东北大军身体健康!”、“东北大军是人民的伟大钢铁长城!”大军不时也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曲,稳步前进。直到下午约1点钟左右,大军过完,我们回校,校长说这是东北大军的先头部队,大部队人马将陆续通过淇县。

第二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我们全校师生到北下关圈门外(今气象站东边)欢迎大军。到了那里,西街完小郝欲德校长带领全校师生,已在路两旁唱歌等候,城关市民也陆续来到,我们学校师生赶忙站到了最北边的大路两旁。大约有9点多钟,威武之师、英勇善战的东北大军过来了,一律黄色军装,武装整齐,仍是四路纵队并排前进。我校师生情绪激昂地高呼口号后,即唱:“东北大军北往南扫,全国战场飞传捷报……直捣蒋家老窝巢”的歌曲。东北大军也以嘹亮的歌喉,接唱了“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像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运输队长本姓蒋,工作积极又紧张,给我们送来大批美呀美国枪……”,“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歌声此起彼落,震撼天空,如大海波涛,演奏了一场雄壮的交响曲大合唱。

一连队一连队的步兵,一直过着,每一连队前边都有宣传队十几个人。他们边走边敲锣打鼓,打竹板说快板,现仍还记得的一战士说的快板,即“老乡们你们好,听俺把东北战况表一表。辽沈战役打的好,全归毛主席计谋高。先打锦州是关键,沈阳长春守敌难跑掉……”。这时我们学校的宣传队,将预先排演好的迎接大军南下的对口唱,分甲乙两队进行了表演,即“甲:老乡们我问你,你来这里干啥哩?乙:俺来这儿干啥哩?欢迎东北大军过江去……”。东北大军随高呼口号:“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此时,军民双方的口号声、演唱声、歌声、快板声,声声不断,混为一体,响彻云霄、场面热闹非凡,不仅充分显示了军民浓厚的鱼水情,还有力地展示出“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强大力量。

步兵每一连队都有宣传队,从这里我们深感东北大军十分重视行军中的宣传鼓动工作,以鼓舞战士在行军中的战斗士气,永远旺盛。

我校刘孟明老师,已是天命之年,看到部队士气高昂,胜利有望,按奈不住自己内心的激情,不断跑前跑后,又是提水,又是给战士们端水,战士们和同学们都很感动,都劝他休息休息,他很兴奋地说:“同学们这才是真正的人民军队,我们应该好好招待。”

当步兵过后,好大一会儿,是浩浩荡荡的骑兵、炮兵以及坦克装甲车、汽车、6匹马拉的大炮车。有山炮、野炮、重炮,轰隆轰隆前进,川流不息,一眼望不到头和尾,可谓铁流滚滚、兵戈阵阵。像演电影一样,一幕幕从眼前经过,使我们同学都大饱眼福。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强大的人民正规军,这次见到了强大的人民正规军,又是这么好的武器装备,我们每个同学都无不欢欣鼓舞,深受教育,看到了全国解放的胜利曙光,大大提高了阶级觉悟和政治觉悟,彻底克服了原来认为国民党蒋介石是正统,共产党毛主席是派生的错误糊涂观念。树立了正统与非正统,不能以党派而论,应以人民、人民力量、人心所向为准绳的正确观点。

直到午后,队伍过完,我们师生回校,抽出时间写慰问信,慰问大军,像这样的欢迎情景,陆续有1个多月,直到5月初才结束。

当时,一到晚上,大军就在沿公路的村庄或城镇驻扎下来。我校领导为了提高同学们的阶级觉悟,让学生们自由结合,三五成群为一小组,到城内各街及四关军队驻处,访问东北解放的战争盛况。我和陈东升、路海泉、白清泉、关金英等5个,到北下关路东一家住户,军队驻处访问,恰巧是连部,我们介绍了身份,说明了来意,连部的解放军战士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连长一听说我们想了解东北解放战争盛况,他说:“到团部去吧!团部宣传科姚科长谈的会更具体更全面一些。”于是,他命令一位战士领我们去团部,走不远到路西一家住户,宽敞的院子,有一座北屋就是团部。那战士进屋打了招呼,姚科长出来迎接我们进屋,让席地而坐,他亲切地说:“军民一家吗!要谈东北解放的战争盛况,那太多了,咱们谈一些主要的好了。”我们都示意赞同。

首先,他讲了辽沈战役之前敌人的情况。他说:辽沈战役前,敌人被我军分别分割龟缩在锦州、沈阳、长春等3个主要孤立地区,飞不走跑不掉,如同瓮中之鳖,只待灭亡。接着又讲了先攻打锦州的战况。他说,根据毛主席指示,我军把主力放在先攻打锦州之敌,锦州被攻克,就割断了敌人东北与华北的联系,可以关门打狗,置沈阳、长春诸城市守敌于死地。为实现这一战略目标,我军以12个纵队和1个炮兵纵队,连同地方武装共53个师,计有70多万人的兵力。为假象迷惑锦州守敌,战士们整天喊:“打到沈阳去活捉卫立煌!”、“打到长春去活捉曾泽生、活捉郑洞国!”的口号声,声声不断。当我军集中优势兵力,打锦州外围之敌时,蒋介石坐飞机慌忙到东北亲自指挥,并急调华北守敌5个师和山东守敌2个师增援,随又调廖耀湘兵团11个师,又3个骑兵旅由沈阳驰援锦州,均被我军阻击。后历经31个小时激战,锦州被解放,生俘东北“剿总”副指挥范汉杰等以下官兵10万余人。

其次,他讲了敌人崇拜我军在东北战场采取的战略战术和攻克沈阳、长春的盛况。他说,我军采取的战略战术,连我们的敌人也崇拜得五体投地。当我军审问范汉杰是,范说:“贵军神机妙算,弃长春舍沈阳,突然闪击锦州,扼住我军战略咽喉重地,出我意料之外。锦州犹如一条扁担,一头挑东北,一头负华北,贵军夺取锦州恰好像从中间折断扁担,使东北与华北分开,这招厉害!但贵军孤军深入,非雄才大略之人,不敢作冒然行动。”紧接着他又讲了沈阳和长春的解放。他说,锦州解放后,我军又挥师乘胜猛追,攻克了沈阳,俘敌兵团司令廖耀湘、军长李涛等以下10万余人,迫使长春守敌曾泽生率部起义,郑洞国率部投降。至此,我军全歼东北守敌47万多人,使全东北彻底解放,见到了光明。

最后,他又讲了平津战役。他说,东北全境解放,我军进入平津地区,吓得平津守敌闻风丧胆。按照毛主席提出的“围而不打”和“隔而不围”的作战方针,我军和人民解放军华北兵团合力,迅速包围了北平和天津守敌,“ 马厉兵”只待攻城,但为了保卫平津地区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采取了“先礼后兵”的方法,劝平津守敌以人民利益为重,接受和平条件和平解决。天津守敌指挥官陈长杰拒绝接受和平条件,我军以战斗方式,经29小时激战,天津被解放,陈长杰被生擒,全歼守敌13万余人。天津的解放迫使北平守敌陷入绝境,他们接受了和平条件,“剿匪”总司令傅作义迅速带部出城,按照人民解放军的制度接受改编,平津战役计共歼灭和改编守敌52万余人。

另外,他还讲了在东北各战役中,群众支前积极踊跃的情况。他说,解放区翻了身的群众,阶级觉悟高,为了保卫翻了身的胜利果实,青年积极参军参战支援前线的劲头大,出现了许多子、父送子、哥送弟、妻送夫、亲戚送亲戚、哥弟相争、弟兄一同参军的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他而定讲述简直像聊天讲故事一样,头头是道很耐听,使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喜闻乐见,不知不觉已是晚上10点多钟才结束了。我们告别了姚科长,在回校的路上议论着,深感这次夜访驻军收获大,不仅仅了解了东北我军的作战盛况,而且从中使我们了解了毛主席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他把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和夺取城市、地方结合起来;把大规模的运动战和阵地战结合起来,全面地发展了人民战争的战略战术,是具有伟大胆略的军事家。事后,老师让我们以“夜访驻军的感想”为题写了作文。

由于1947年4月3日下午6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太行部队,迅速包围了淇县城,经个把小时激战结束战斗,全歼守城之敌及一些土匪武装,使淇县城首次得到战略解放。之后,人民解放军为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夺取更大胜利,对攻克后的淇县城又主动曾多次放弃,使淇县曾先后有6次攻克,即1947年4月3日、4月19日、6月7日、6月15日、1948年1月14日、3月16日,因而使国民党的一些会队、地主还乡团土匪武装,乘机仓皇促逃至县东南的小河村、皇甫村(今属卫辉市)一带藏身,苟延残喘、妄图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形成我来敌退,我走敌来,使淇县铁路以东,特别是县东南西岗一带成为“拉锯式”的游击区。土匪头子扈全禄、会队地主还乡团头子杨富,凭有几百个人几百条枪,曾以新乡(未解放)为靠山,以安阳(未解放)为屏障,盘踞扩大在淇、浚、汲(卫辉)三县边,以淇、卫河两岸为窝巢,重整旗鼓,更变本加厉地经常带队到解放区疯狂骚扰,为非作歹,穷凶极恶地杀害我干部、民兵及其家属,抢粮逼款,拉牲口,对解放区群众运动威胁很大。很显然淇县城虽然攻克多次,群众过的日子并不平静。群众怕变天,顾虑重重,束手束脚,冷冷清清,不敢参与运动。有的贫雇农分了房子不敢住,分了土地不敢种,分了浮财夜里偷偷又给地主家送,害怕地主还乡团回来报复。想翻身还害怕翻身,对翻身十分恐惧,生活、生产不得安宁,认为局势不稳,翻身好似如履薄冰,如坐针毡,对共产党的政权产生疑虑。当时群众暗地曾有“想翻身盼翻身,翻身日子不安稳”的流传。

直到1949年5月初,东北解放大军南下基本结束,留下后尾大军,兵临新乡、安阳城下。安阳守敌拒绝接受和平条件,东北解放大军以重炮轰之,与5月5日安阳城解放,全歼守敌并生擒了安阳土匪头子王之全、郭青,滑县土匪头子王三祝,汤阴县还乡团头子司炳南。为了庆祝安阳解放,我们学校曾派师生代表,携慰问品和慰问信,慰问了劳苦功高的东北大军。

安阳城的解放,使新乡守敌国民党四十军官兵,预感到败局已定,胜利无望,均表不愿再做无谓牺牲,乃请求和平解决。由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十三兵团全权代表刘道生,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十七军代表梁兴初,在河南新乡陈堡村与国民党新乡守敌第四十七军全权代表李晨熙,国民党新乡守敌第四十军代表英博仁,双方于5月6日14时15分,分别在协定书上签字,即日宣布新乡和平解放。国民党守城军队随即开出城外,按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制度接受改编。

此时,淇县匪首扈全禄、杨富之流,预感到末日来临,走入绝境。他们听说新乡和平解放,不包括他们这些土匪杂牌,即带领心腹及其喽啰们,急忙向城外逃窜,企图求得生存另找出路。不料,在新乡菜市街口被淇县公安局预设巧计,利用杨富之心腹辛长山打入其内部的检举,由解放新乡的驻军配合协助,将其全部生俘,押回淇县后被镇压。

至此,乌云驱散,淇县天空大地阳光普照,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群众兴高采烈,喜气洋洋,生活生产平平安安,日子坦坦荡荡,人人精神焕发了无限生机,放声歌唱:“土地改革到了我们村。今年彻底翻了身,唱唱哈哈大街上走呀!再不见那愁眉苦脸的人了……”。由于东北大军过后,横扫了淇县土匪、地主会队还乡团武装,所以不少群众深有感触地总结说:“大军一扫,土匪全倒。太平日子,这才来到。生产要搞,没人骚扰。彻底翻身,真正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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